他们忽然意识到,沈少秋根本不需要他们也能与殖民势力抗衡。
单凭自身手段,已足以撼动权力核心。
于是,敬畏取代了算计,逢迎盖过了观望。
那些曾持观望态度的面孔,此刻无不写满谦卑与讨好。
曾经他们盘算的是如何从沈少秋手中多分一杯羹,如今却只想着如何拉近与他的关系。
这些望族的掌舵人心知肚明,无论愿不愿意,自昨夜之后,不只是警队,整个港岛都将步入属于沈少秋的时代。
太平山3号别墅门前,阳光斜洒在铁艺大门上。
“贺先生、罗先生,我沈某不过后生晚辈,怎敢劳烦二位亲自迎出门外,这实在是折煞我也。”
沈少秋满脸笑意,语气谦和地对着贺世章与罗德成拱手说道。
“哪里的话,是沈先生太见外了。
本该是我们登门拜访才是,怎敢让先生先至?”
贺世章笑得比春阳还暖,眼角都堆起了褶子。
话音未落,十几位平日难得一见的权贵人物,簇拥着沈少秋,如同群星环月般步入了别墅大厅。
进了厅堂,沈少秋又是一番推让,说什么也不肯坐主位,直到贺世章再三相请,才“勉强”应下,落座于本该由主人占据的位置。
“诸位,昨晚的事想必大家都已知晓,港督对我寄予厚望,委以重任,说实话,我心里压力不小。”
沈少秋坐下后,率先定下了基调。
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近来港岛风波不断,这是警队未能尽责。
接下来,我希望局面能尽快安定下来,百业重兴,而这,离不开在座各位鼎力相助。”
他今日前来,并非只为寒暄。
真正的目的,是要让这些人认清一个事实——今后港岛的话语权,掌握在他沈少秋手中。
任何大事,若不先过他这一关,恐怕寸步难行。
贺世章、罗德成等人早已决定靠拢,自然纷纷附和,言辞恭敬。
待一番礼数周全后,沈少秋才缓缓抛出真正的话题:“英国方面已经松口,答应对议会和立法机构进行改组,一半席位将由我们华人执掌。”
“在座诸位,皆是港岛翘楚,最懂这片土地的人莫过于你们。
我希望各位能鼎力支持我。
若有合适人选,也尽可推荐给我。
毕竟,建设家园,是我们每一个华人的分内之事。”
他说完,嘴角轻轻扬起,神情淡然,却如春风拂面。
此言一出,满座皆惊。
众人眼神骤亮,呼吸微滞,心中翻江倒海。
他们太清楚这两个机构意味着什么,更明白沈少秋这句话背后的分量。
如果说之前的恭敬还只是出于对一位新贵的礼遇,那么此刻,这份态度已然悄然转变——从尊重,变成了争先恐后的示好。
因为眼前这块蛋糕太大,而唯一握有刀叉的人,正是沈少秋。
他点头,谁才能上桌;他开口,谁才有机会动筷。
这样的权力,足以让所有人低头。
随后的时间里,客厅里谈笑风生,气氛热络得近乎谄媚。
然而无论旁人如何迎合,沈少秋始终滴水不漏。
他知道,今天不过是撒下一把饵料,为的是将来收网时,能一网打尽港岛华人群体的核心力量。
不久,日头已高。
沈少秋抬手看了看表,笑着起身:“各位,警队中午要开处长会议,关乎大局,我不得不赶回去,恕我先行告辞。”
贺世章、罗德成虽心有不甘,还想挽留,但谁也不敢强留,只能恭恭敬敬送他出门。
望着那挺拔远去的背影,贺世章轻叹一声:“真是个厉害角色啊。
咱们这些老家伙,明明知道他在吊胃口,却还是忍不住凑上去咬钩。”
一小时后,警队总部十七楼会议室。
接到署理处长李诚华的通知,港岛警队现存的处级高官悉数到场。
随着洋人及其亲信集体离职,原本二十一人的高层如今仅剩十二人。
此刻,十一个人静坐等候,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——他们都清楚,最后一个走进来的人,将是这支队伍的新主心骨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,沉稳有力。
门被推开,一张年轻却透着威严的脸出现在众人视线中。
没有丝毫迟疑,李文彬第一个站起身来,动作之快,仿佛迎接的不是同僚,而是即将登基的统帅。
见李文彬这位曾与沈少秋共事多年的老长官率先起身,在座的李诚华、陆明华、黄炳耀等人也纷纷跟着站了起来。
“让大家久等了,抱歉,路上有点事耽搁了。”
沈少秋进门便含笑致歉,随即抬手示意,“都别站着了,坐下说话。”
尽管他出言相劝,但众人依旧等到他本人落座之后,才陆续坐回椅中——这一举一动,已将彼此之间的分寸与姿态展露无遗。
待沈少秋和李文彬相继入座,会议室里一时安静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他身上。
“哎呀,这么盯着我瞧干什么?”沈少秋轻笑一声,转头看向李诚华,“李处,你是临时主持工作的,今天这会儿,你来带大家议。”
听他这么一说,李诚华立刻接话:“各位,最近警队出了些状况。
从颜利国处长到蔡元祺副处长在内,共有十位高层警官集体请辞,导致管理层出现大面积空缺,日常运作已经受到影响。
眼下最紧要的事,就是尽快确定新的人事安排,把位置补上。”
说到这儿,他略作停顿,随即起身,亲自将桌上的文件逐一递到其余十一位官员手中,这才继续道:“这是我草拟的一份建议名单,大家可以先看看,若有不同意见,随时提出来。”
当众人接过资料扫视片刻后,几乎所有人又不约而同地望向沈少秋——名单上所列之人,清一色是他一手提拔的心腹:有邱刚敖这般长期追随他的骨干,更有像马军这样越级擢升为助理处长的亲信。
这一刻,沈少秋不再掩饰自己的布局意图,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:他要彻底重塑这支警队,让它真正成为他说了算的地方。
“我支持李处的方案。”
沈少秋神色从容,语气平和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“我也赞成。”
李文彬紧随其后,声音坚定。
紧接着,陈志杰、黄炳耀、关耀德等人接连表态,这份人事提名迅速获得通过,警队高层就此完成一次悄然但深刻的洗牌。
然而在场的人都清楚,刚才那一轮只是铺垫,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