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位年近七旬的老人,肩上压着的不只是职务,更是整个殖民地的命运。
“港督先生,陪您聊几句我不介意,只是天上那几架飞机的油,快撑不住了。”
沈少秋抬眼望了望夜空,淡淡一笑。
杨瑞英脸色骤变,脸上的镇定瞬间崩塌。
他长叹一声:“沈先生,你赢了。
我已经联络伦敦,他们同意你的全部条件——你出任警务处处长,廉政公署由你全权执掌,立法局与议会一半席位,也将移交华人。”
沈少秋神色不动,仿佛这一切早在预料之中:“说实话,为了今晚,我备了三手准备。
我还真希望你们多撑一阵,再多露些底牌。
可我才亮出第一招,你们就退让了。”
他轻轻摇头,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惋惜。
这并非虚言。
炸毁维多利亚号航母编队,不过是他的第一步棋。
若英国人仍执迷不悟,第二步便是联合港岛过半豪门共同施压。
这些家族掌握着本地近半经济命脉与社会资源,再加上沈少秋手中掌控的黑白两道力量,除非英国调集全国半数兵力登陆港岛,否则根本无力镇住局面。
可一旦英军大规模进驻,大陆绝不会袖手旁观。
至于第三张牌——正是来自北方的力量。
大陆虽不会主动出手,但沈少秋会亲手为他们铺好台阶,送上最合适的时机。
真走到那一步,大不了他自己远走金三角避世,而港岛,或将提前迎来变局。
这一夜,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,英方无路可退。
“沈先生,你们华夏人常说,胜者为王败者为寇。
今夜你占了上风,想怎么说都行。
但我劝你一句,做事别太绝。
英国或许不再如当年那般强盛,却也不是你能轻易挑衅的。
你想当港岛的霸主也好,称帝称雄也罢,只要不再与我们作对,我们可以助你一臂之力。”
尽管早有预料,可当亲耳听到沈少秋这般轻蔑地讥讽自己、嘲弄港英当局时,杨瑞英心头仍不由升起一股怒意。
他强压住这股情绪,目光平静地望着对方,语气淡然。
“哈哈哈,总督大人,若不帮我又能如何?您不也还是站在这里,低头跟我谈条件?”沈少秋朗声大笑。
“沈先生,我不想多费口舌。
若无他事,我这就告辞了。”
杨瑞英深深看了沈少秋一眼,缓缓开口。
“总督大人,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回伦敦?”
眼看杨瑞英欲转身离去,沈少秋忽然笑着问了一句。
“今晚我会召开记者会,宣布解除全岛戒严,把所有责任揽下来,公开请辞。”
杨瑞英沉声道。
“啧啧,总督大人如此担当,令人敬佩啊。”
沈少秋笑意不减。
“沈先生还年轻,前路漫漫。
再过不到九年,港岛就要易主。
只希望到那时,你还能像今天这般春风得意,一路顺遂。”
留下这句话后,杨瑞英便欲离开。
就在此刻,沈少秋忽然又道:“总督大人,听说你们港府暗中设了个安全情报机构,负责人是从军情七处调来的一位资深特工,名字好像叫哈塞姆,是吧?”
一听这个名字,杨瑞英脸色骤变,猛地回头,厉声质问:“沈少秋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“没什么特别的意思。
我只是天生对政治部、情报科这类机构格外留意。
我不愿在港岛看到英国的情报网死灰复燃,所以……”
沈少秋摊了摊手,神情轻松。
“沈少秋!我警告你,别乱来!”
杨瑞英手指直指对方,声音陡然提高。
哈塞姆不仅是他的老友,更是他在港岛埋下的最后一张底牌。
此人一旦出事,整个情报体系必将土崩瓦解,对日渐式微的港英政权而言,无疑是雪上加霜。
“总督大人,别天真了。
连航母我都炸得,难道还会忌惮杀一个洋人?”
沈少秋嘴角微扬,语气从容。
能在眼皮底下重建情报组织,策反许华强和葛俊民这样的人物,此人手段可见一斑。
这样的对手,沈少秋从不犹豫——只有一个结局:除掉。
反正今夜已彻底撕破脸皮,趁势斩草除根,何乐不为?
杨瑞英听罢,再顾不上逞口舌之快,转身快步朝机场外走去,同时掏出手机,迅速拨通了哈塞姆的号码。
“你现在在哪?”
电话刚接通,他立刻问道,语气急促。
“瑞奇?怎么了?”
电话那头传来哈塞姆略带疑惑的声音。
“沈少秋要对你下手!立刻去安全屋躲起来!”
杨瑞英语速飞快。
“他要杀我?可你不是正去跟他谈判吗?”
哈塞姆眉头一皱,眼中闪过一丝不解。
“谈完了,但他仍要取你性命。
过了今晚,马上离港!哈塞姆……我不想在这时候失去你。”
杨瑞英的声音透着少有的真挚。
“瑞奇,谢谢你牵挂我。
但你也知道,我是个军人。
军人,从不临阵退缩。”
哈塞姆顿了顿,眼神坚定,“别担心,当年纳粹都没能要我的命,一个华人更奈何不了我。
死神见了我,都得绕道走。”
“哈塞姆……”
杨瑞英还想开口劝说,话刚到嘴边,却被哈塞姆冷冷打断:“行了,瑞奇,今晚我事很多,先不说了。”
话音未落,电话已被挂断。
哈塞姆将手机收起,目光扫过车窗外跑马地的灯火,随即低声吩咐司机驶向赛玛会俱乐部——那里是港岛安全情报办公室的总部,也是他调动全岛英籍特工的核心据点。
但他并不知道,在这片东方土地上,主宰生死的并非西方传说中的死神,而是阴司之主——阎罗。
而此刻盘踞港岛、执掌生杀予夺大权的沈少秋,正是活生生的“阎王爷”。
军情七处,虽常与阿米利卡的中情局、大毛国的克格勃并列为全球三大情报机构,但圈内人更愿意称它一声:“克格勃的影子部队”。
在中情局与克格勃多年的较量中,前者屡屡吃亏,而军情七处功不可没。
整个组织从高层到底层,无论是潜伏者、被策反的骨干,还是自愿投身红色阵营的人,几乎已被克格勃彻底渗透。
坊间有个流传甚广的段子:一份绝密文件还没送到英国首相桌上,克格勃局长的案头已经摆上了副本。
当大毛国将港英方面即将对沈少秋动手的情报及时送抵后,沈少秋立刻让安娜在北方投入巨资,目的明确——买通克格勃内部那些安插在军情七处的线人,摸清港岛安全情报系统的底细。
事实证明,哈塞姆确有手段。
他在港岛布下严密的信息封锁网,所有特工皆为单线联络,彼此不知身份。
沈少秋这边先后拿下十多名英方探员,却始终撬不开他们的嘴,得不到半点实质线索。
正因如此,当杨瑞英试图劝他收手时,哈塞姆才会如此固执。
他对自己的情报体系有着近乎盲目的自信,根本不信沈少秋能查到他的根脉所在。
可他万万没想到,自己在港岛防得滴水不漏,反倒被远在伦敦的自家上级出卖了。
沈少秋早已掌握情报:港英正府安全情报总部就藏身于赛玛会俱乐部之内。
于是,他提前在俱乐部周边布下重兵。
九龙城寨多年培养的好手近万人,这次竟调来两千精锐,层层埋伏,只等哈塞姆踏入陷阱,便要将这个情报中枢连根拔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