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少秋这一步棋,等于把港岛航空这块敏感领域向大陆方面打开了门缝,一旦双方坐定合作,大陆在这一块就不得不为沈少秋站台撑腰。
这种牵动政局的合作,远非他一个港办负责人能拍板决定。
“我明白,洪主任,等你回信。”
对此,沈少秋毫不焦虑。
当初为了稳住港岛商界人心,夏国都能放下身段,直接与英资背景的国泰航空携手,让彼此的航司互相持股,还特地划出一半国际航线由他们运营,结果换来的是背信弃义。
可反过来说,连那种洋人控制的企业,大陆都愿意妥协合作,那对自己这样一个被称作“爱国商人”的人,自然更有理由支持。
“那好,沈先生,若没别的事,我就先走了。”
临走前,洪晓卫朝沈少秋轻轻一笑:“毕竟,你也急,我也急。”
“您慢走。”
沈少秋朗声一笑,随即两人一前一后,从魔都茶楼缓步而出,消失在夜色里。
与此同时,英国伦敦,唐宁街。
港督杨瑞英步伐匆匆,穿过唐宁街10号的大门,走进这座象征权力核心的首相官邸。
他即将在这里面见英国历史上首位女性首相。
不过,首相的日程显然比外交大臣紧张得多,二十分钟后,杨瑞英便已离开大楼。
但这短短二十分钟,对他而言却意义非凡。
他的神情明显轻松了不少,眉宇间的凝重消散大半——显然是首相给了他某种承诺或授权,才让他如此释然。
“总督阁下。”
当杨瑞英走向停靠在路边的轿车时,早已等候多时的李诚华立刻迎上前去,动作利落地接过他脱下的外套,并顺手拉开后车门。
一旁的港督秘书施泰尔竟一时愣住,插不上手,仿佛自己的职责被人悄然替代。
片刻之后。
“李先生,明天我启程返回港岛。
你可以跟我同机回去,也可以暂留英国陪家人,等正式调令下来再动身。”
“接下来我们在港岛要做的事很多,恐怕未来几年,你都难有时间回国团聚。”
车内,杨瑞英望着身边的李诚华,语气沉稳地说道。
虽然仅共处一日,但李诚华表现出的态度和他在内地所展现出的关系网,已让杨瑞英开始真正倚重这位提前退任的警务副处长。
“总督阁下,我等这一天已经一年多,早就想重回岗位,继续为港府、为女王尽忠职守。”
李诚华毫不犹豫地回答。
“很好。”
杨瑞英微微点头,嘴角浮起一丝赞许的笑容。
“刚才首相那边,到底答应了什么?又对我们有什么安排?竟然需要我们接下来几年全力投入?”
李诚华看似随意地抛出了这个问题。
“首相给予了我们尽可能大的权限。
她的意思很明确——主权移交之前,港岛是英国的地盘;移交之后,也得继续留在我们的轨道上。”
杨瑞英的回答模棱两可,话中有话,外人很难听清其中深意。
“既然首相如此信任港府,我们自当竭尽全力。”
李诚华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,转瞬即逝。
“没错,这一仗,只准赢,不准输。”
杨瑞英侧头望向唐宁街深处,凝视着这座政坛中枢,一字一顿地说道。
不久后,李诚华与杨瑞英分别。
他没有停留,立刻寻到一部卫星电话,拨通了沈少秋的号码。
“沈生,杨瑞英刚见过首相,他……”
电话接通后,李诚华迅速将所见所闻完整汇报了一遍。
此时港岛已是晚间七点。
听完之后,沈少秋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:“清楚了,李先生,我知道你的意思。”
话音落下,电话挂断。
对于杨瑞英与英国首相遇面一事,沈少秋毫无意外之感。
港岛对英国的意义,远超马岛何止百倍。
当年为了马岛之争,英国几乎倾尽全力,更何况是港岛这般要地。
哪怕此刻杨瑞英手握朝廷密令归来,一下飞机便要取他沈少秋的性命,沈少秋也绝不会生出半分疑虑。
他心知肚明,杨瑞英此番回港,势必掀起狂风巨浪。
可只要能挺过这一轮打压,沈少秋就有机会彻底改写华人在港岛的命运,不再仰人鼻息,真正与洋人分庭抗礼。
到了那一天,港岛虽只设一位总督,但世人皆知——真正的权力将由两人执掌:一个是坐镇山顶的洋官,另一个,则是掌控市井与商脉的沈少秋。
想到此处,他缓缓拿起话机,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“阿华,是我。”
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回应:“秋哥,有事您吩咐。”
“接下来这几件事,你亲自去办。”
沈少秋低声将安排一一道来。
既然杨瑞英不远万里从伦敦带回了“见面礼”,那他沈少秋自然也不能失礼,在港岛备下几份“回礼”,也该让对方好好收着。
“明白,秋哥,我马上动手。”
张华听完,语气坚定,没有丝毫迟疑。
挂了电话,沈少秋又拨通了邱刚敖的号码。
当夜,在沈少秋一声令下,邱刚敖、朱旭明等心腹骨干悄然集结于澳岛机场,登上直飞金山角的航班。
一场精心策划的大戏,即将在边境之地拉开帷幕。
‘叮铃铃——’
翌日清晨,沈少秋正搂着阮梅浅眠,一阵刺耳的铃声划破宁静。
“谁?”
他闭着眼摸起手机,按下接听。
“沈先生,我是洪晓卫。”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,“邓老现在就在鹏城,想见你一面。”
“什么?那位老人家……已经在鹏城了?”
沈少秋猛然睁眼,眸光一闪,难掩震惊。
此前筹划与内地合作时,他设想过种种局面,却从未料到,那位掌舵全局的老者竟会亲自点名相见。
对于这位引领时代变革的巨人,沈少秋心中始终怀着深深的敬意。
“没错。”洪晓卫语气平和,“说实话,接到通知时我也吃了一惊。
但转念一想,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就能担得起大事的人,得他接见,也不算意外。”
不等沈少秋开口,他又补充道:“你现在就动身来罗湖口岸吧,我在那儿等你。
邓老中午用餐后,特意留出二十分钟给你。”
似是怕年轻人心里不舒服,洪晓卫又道:“你也知道,他老人家每天事务繁重……”
话未说完,已被沈少秋打断:“洪主任不必多言。
能见到邓老,是我莫大的荣幸,我这就出发。”
说完,他果断挂断电话。
“秋哥,怎么了?”
身旁的阮梅微微翻身,睡眼惺忪地望着他。
“吵醒你了,阿梅。”
沈少秋轻抚她的脸颊,温柔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