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庙的硝烟还未散尽,柳青瓷的虚影在分劫碑红光中微微晃动,裙摆的红绸被雷火烧出焦痕。十三握紧手中的青铜镜碎片,镜上 “劫” 字的纹路在红光中若隐若现,与牌位下刻的 “十八劫” 字样如出一辙。陈老栓往庙门方向望了望,替劫符的金光在掌心急促闪烁:“这鬼丫头的话半真半假,去老槐树下怕是有诈。”
“不去更没线索。” 十三将碎片收好,分劫碑的红光突然指向村西方向,“碑体感应到那边有青铜镜的气息,不管是不是圈套,都得去看看。” 他往雷门弟子身边招手,“带上工兵铲和镇魂草,挖出来的东西先别急着碰,用黑狗血淋过再说。”
王大胆扛着猎刀往庙外走,纯阳血在刀身凝成红纹:“管她耍什么花样,敢骗老子就劈了她的虚影!” 男人往虎娃怀里的胡仙幼崽瞥了眼,“让小狐狸机灵点,有煞气提前预警。” 幼崽似懂非懂地甩甩尾巴,鼻尖对着村西方向轻轻抽动。
队伍穿过晨雾笼罩的赵村,村民们看到护道者带着法器穿行,纷纷闭门不出,只有几家屋顶的炊烟透着诡异的青黑色。分劫碑的红光在前方引路,越是靠近村西,红光越是黯淡,仿佛被什么力量压制着,“煞气在故意隐藏方向。” 九叔的铜钱剑在掌心转动,“这老槐树周围定有阵法掩护。”
村西的老槐树比记忆中更显狰狞,虬结的枝桠在雾中如鬼爪般伸展,树干上缠着腐朽的红绸,风吹过时发出 “呜呜” 的声响,像是女人的哭泣。树下的泥土泛着青黑色,与周围的黄土格格不入,隐约可见挖掘过的痕迹,“她果然来过这儿。” 陈老栓蹲下身,替劫符往泥土上一贴,符纸顿时泛起黑气。
柳青瓷的虚影在碑体红光中指向树根处:“就在下面三尺…… 我的尸身被钉在桃木桩上,周围埋着七枚阴煞钉。” 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,指尖透过虚影指向泥土,“阴阳先生说…… 说只有纯阳血才能拔出木钉,不然我永远离不开这鬼地方。”
十三没有立刻动手,封神令的雷光往树根周围扫了扫,发现地面的纹路隐隐组成个小型阵法,与破庙的七煞锁魂阵同源:“这是‘替身阵’,专门用来迷惑追踪者。” 男人往分劫碑上看了看,碑体表面的人脸皱成一团,显然感应到了不对劲,“你要是真想让我们救你,就该说实话 —— 这阵法是谁布的?”
虚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,红绸裙摆突然无风自动:“是…… 是阴阳先生逼我的!他说要是不照做,就用魂飞魄散威胁我……”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,身影也变得透明,“你们再不动手,等他回来就晚了!”
“少废话!” 王大胆不耐烦地挥挥手,让雷门弟子拿出工兵铲,“挖开看看就知道真假!要是敢耍花样,老子把你这虚影劈成青烟!” 男人往树根周围撒了圈黑狗血,纯阳血混着狗血在地上烧出滋滋的声响,“先破了这替身阵的外围!”
雷门弟子们挥起工兵铲,刚挖下两尺深,铲头就碰到硬物。“有东西!” 一个弟子惊呼着拨开泥土,露出块暗红色的布料,上面绣着鸳鸯图案 —— 正是柳青瓷嫁衣的料子。众人精神一振,加快挖掘速度,很快挖出个半人高的物体,被红绸紧紧包裹着。
“找到了!” 虎娃抱着胡仙幼崽凑上前,幼崽却对着红绸狂吠,九条尾巴炸成毛球,“胡仙说这不是尸身!里面是空的,有纸人的味道!”
十三按住正要解开红绸的王大胆,分劫碑的红光往包裹上涌,穿透红绸显出里面的轮廓 —— 那是个用稻草和纸浆糊成的人形,穿着完整的嫁衣,姿势僵硬地蜷缩在坑里,根本不是什么尸身。“果然是替身。” 男人的声音冰冷,“柳青瓷,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
虚影的身影剧烈晃动,几乎要消散:“不…… 不是我!是阴阳先生换了位置!” 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他肯定是发现你们来了,把尸身转移了!我真的不知道……”
王大胆一把扯开红绸,露出里面的纸扎替身。这纸人做得极其逼真,脸上贴着用柳叶剪的眉眼,胸口缝着块青铜镜碎片,镜面朝上,刻着个模糊的 “劫” 字,与破庙找到的碎片一模一样。纸人腹腔里塞满了坟头土,还塞着一缕黑发,细看竟与柳青瓷的发质相同。
“他娘的连头发都是假的!” 王大胆抓起纸人,纯阳血往纸人胸口一按,纸人顿时冒出黑烟,“这是‘借魂替身术’!用死者的毛发和物品做替身,既能隐藏真尸位置,还能误导追踪者!” 男人将纸人狠狠摔在地上,“这鬼丫头分明是在拖延时间!”
九叔捡起纸人胸口的青铜镜碎片,与破庙找到的碎片拼在一起,两个 “劫” 字竟能连成半句话:“十八劫…… 婚煞……” 老道的脸色凝重,“这碎片来自同一面青铜镜,很可能是七煞教的‘劫煞镜’,专门用来记录十八劫的进度。”
陈老栓往坑底的泥土里摸索,指尖碰到块坚硬的东西,挖出来一看是枚生锈的阴煞钉,钉尖缠着红绸:“这钉上有柳青瓷的气息,但煞气很淡,像是故意留下的。” 老人往分劫碑上贴了张替劫符,“碑体说这替身是昨夜刚埋的,挖的时候周围没有尸气,只有纸灰味。”
“她在故意给我们错误的线索。” 十三盯着越来越透明的虚影,封神令的雷光在掌心跳动,“分劫碑感应到你的怨气里混着喜煞的煞气,你和阴阳先生根本就是一伙的 —— 或者说,你被他用邪术控制着,不得不配合演戏。”
虚影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,红绸裙摆疯狂抽打分劫碑的红光:“不是的!我没有!” 女人的脸扭曲成诡异的形状,嘴角咧开与轿夫相同的笑容,“你们不救我就算了,何必冤枉我……” 话音未落,身影突然化作青烟,钻进青铜镜碎片里消失了。
“想跑?” 王大胆一脚踩住碎片,纯阳血往上面泼去,“老子还没问完呢!” 血珠在镜面上炸开,却只留下几道焦痕,碎片上的 “劫” 字反而更清晰了。
就在这时,分劫碑突然剧烈震动,红光挣脱青烟的干扰,指向村东的方向。碑体表面浮现出清晰的地图,标注着乱葬岗殉情台的位置,那里闪烁着强烈的尸气光点,“它说真尸身在殉情台!” 十三捡起青铜镜碎片,“这替身只是个幌子,目的是拖延时间,让阴阳先生有足够时间完成煞婚祭!”
“狗娘养的邪祟!” 王大胆气得一脚踹翻旁边的老槐树,树干倒下的瞬间,露出树洞里藏着的十几个纸扎小人,个个穿着喜服,胸口写着赵村村民的名字,“他还准备了备用替身!要是找不到真尸身,这些人都得遭殃!”
九叔往纸扎小人身上贴了张镇魂符,防止它们作祟:“殉情台是乱葬岗的煞气核心,把尸身埋在那里最容易聚煞。” 老道往青铜镜碎片上看了看,“这碎片应该是从镇压尸身的劫煞镜上敲下来的,阴阳先生故意留下线索,就是想引我们去殉情台,好一网打尽。”
陈老栓往坑底撒了把镇魂草,替劫符的金光将残留的煞气净化:“不管是不是圈套,都得去。” 老人往雷门弟子身边吩咐,“带上所有雷纹砂和破煞符,等下到了殉情台,先布雷阵再动手,别给邪祟反应的机会。”
虎娃怀里的胡仙幼崽突然咬住十三的衣角,往青铜镜碎片上指,鼻尖喷出小团狐火。火光在镜面上烧出层黑雾,显露出更多纹路 —— 碎片边缘刻着细小的符咒,与七煞锁魂阵的咒文相同,“胡仙说这碎片能感应到其他镜块的位置!” 少年指着殉情台的方向,“就在那边,有很多!”
十三握紧碎片,感觉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共鸣,与分劫碑的红光产生呼应:“这是劫煞镜的碎片,阴阳先生用整面镜子镇压尸身,故意敲下几块当诱饵。” 男人往队伍方向招手,“我们分成两队,一队随我去殉情台,一队去通知赵村村民转移,防止他们被当成备用祭品。”
王大胆立刻举手:“我跟你去殉情台!这种砍邪祟的好事不能少了老子!” 男人往猎刀上抹了把纯阳血,红光在刀身燃烧,“正好让那阴阳先生尝尝爷爷的厉害!”
九叔点点头:“老衲带一队去转移村民,顺便通知落马坡的护道者支援。” 老道往十三手里塞了张传讯符,“有事就捏碎符纸,我们会尽快赶过来。”
队伍迅速分成两队,九叔带着一半弟子往赵村方向去,十三则带着王大胆、陈老栓、虎娃等人直奔乱葬岗。临行前,十三回头望了眼老槐树下的纸扎替身,阳光穿透晨雾照在纸人脸上,柳叶剪的眉眼在风中微微晃动,像是在无声地嘲笑。
“别让它影响心神。” 陈老栓拍了拍他的肩膀,替劫符的金光在两人之间流转,“不管柳青瓷是被操控还是自愿为恶,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—— 阻止煞婚祭,救出真正的尸身,不能让更多人受害。”
十三点点头,将青铜镜碎片收好,分劫碑的红光在前方引路,比之前更加明亮。乱葬岗的方向隐约传来唢呐声,凄凄惨惨的调子在雾中飘荡,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阴婚仪式奏响哀乐。他知道,这面青铜镜碎片不仅是线索,更是阴阳先生设下的诱饵,而殉情台等待他们的,很可能是个更大的陷阱。
靠近乱葬岗时,胡仙幼崽突然从虎娃怀里跳下来,往殉情台的方向狂奔。少年赶紧跟上,只见幼崽停在一处新土堆前,对着地面狂吠,九条尾巴指着土堆中央 —— 那里插着根桃木桩,桩顶缠着红绸,与柳青瓷说的一模一样,只是周围没有阴煞钉,反而散落着七块青铜镜碎片,拼成半个圆形。
“这才是真正的位置!” 十三的封神令雷光一闪,往土堆上劈去,“柳青瓷说的细节是真的,但故意换了地点,她在给我们传递真假掺半的信息!”
随着雷光炸开,土堆突然塌陷,露出下面的黑棺。棺材盖半开着,里面躺着具穿着嫁衣的尸身,正是柳青瓷!她的胸口插着根青铜镜碎片,镜面向下,正好压在心脏位置,周围的七块碎片组成阵法,将尸身牢牢锁在棺内。
“找到了!” 王大胆正要上前,却被十三拦住。分劫碑的红光在棺周围疯狂闪烁,碑体表面的人脸露出惊恐的表情,“不对劲,这棺材里的煞气…… 比破庙的七煞锁魂阵还重!”
话音未落,黑棺突然剧烈震动,棺内的尸身睁开双眼,瞳孔漆黑如墨,嘴角咧开诡异的笑容 —— 与轿夫死状一模一样的 “笑靥如花”。殉情台周围的纸人突然全部站起,红绸飞舞,唢呐声也变得尖锐刺耳,阴阳先生的笑声从雾中传来:“终于来了,我的新郎官……”
十三握紧手中的青铜镜碎片,知道最凶险的时刻到了。这具尸身显然已经被煞气侵蚀,而柳青瓷的真假说辞,青铜镜碎片的指引,不过是将他们引向这个最终陷阱的诱饵。分劫碑的红光在此时与他掌心的神凡血融为一体,照亮了黑棺上的阵法纹路 —— 那是个比七煞锁魂阵更恐怖的 “十八劫煞魂阵”,而他们,已经站在了阵法的正中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