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盘隧道的旋转突然加速,林九玄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跟着打转。他死死攥着鬼手的铁链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链环上传来的震动越来越密集,像是有无数只手在下面拉扯。玉印在头顶划出的金光被罗盘切割成碎片,落在脸上时带着刺痛 —— 那些碎片里裹着细小的针,针尖闪着幽蓝的光,是神道教的 “蚀骨针”。
“老鬼!闭眼!” 林九玄突然将玉印往两人中间一按,金光在瞬间凝成屏障,将飞射而来的针全部挡在外面。可屏障刚形成,就被罗盘转动的气流撞得剧烈摇晃,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隧道壁上的罗盘天池水,里面映出的人脸正在扭曲,渐渐变成他们自己的模样,“这些罗盘在模仿我们的魂魄!”
鬼手的凿子突然往最近的罗盘上砸去,链环碰撞的脆响让旋转的气流出现瞬间停滞:“奶奶的!老鬼在聚煞潭跟煞气玩了十年,这点小把戏还吓不倒我!” 他突然往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,鲜血溅在铁链上,链环顿时冒出红光,“以血养煞,再以煞破煞!这是老鬼的看家本事!”
红光顺着铁链蔓延到周围的罗盘上,那些模仿他们魂魄的影像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,在血光中化作黑烟。隧道的旋转速度明显变慢,林九玄趁机看清前方的景象 —— 隧道尽头是道拱形门,门内的狂风正呼啸着往外涌,风中夹杂着无数人脸碎片,每个碎片都在哭喊,五官扭曲成诡异的形状。
“是‘开门煞’!” 林九玄的《风水秘记》在此时突然翻开,书页被狂风掀起,却牢牢停在记载着 “冲煞” 的那一页,“《风水秘记》说,这种煞风是用枉死者的魂魄炼制的,碰到活人的阳气就会疯狂吞噬!”
最前面的人脸碎片突然脱离狂风,像片枯叶般飘向林九玄的脸颊。那碎片上的眼睛突然睁开,瞳孔里映出他爷爷临终前的模样,嘴唇动了动,发出微弱的声音:“小九,别往前走了……”
林九玄的心脏猛地一缩,玉印的金光差点溃散。他认得这张脸,是三年前在镇煞寺后山被煞气吞噬的香客,当时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,此刻却在碎片里长出了白胡子,皱纹里嵌着的阴阳鱼鳞片正在闪烁。
“是幻象!” 鬼手的铁链突然挥出,链端的凿子精准地将人脸碎片劈成两半。碎片在落地的瞬间化作黑烟,里面飘出半块桃木牌,上面刻着的 “平安” 二字已经被煞气蚀得模糊,“是被煞风困住的冤魂!它们在借我们的念想找替身!”
狂风突然加剧,无数人脸碎片像潮水般涌来。林九玄的玉印屏障在此时 “咔嚓” 裂开道缝,碎片趁机往里钻,其中一片擦过他的手背,顿时留下道焦黑的痕迹,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—— 那感觉像是被烙铁烫过,伤口处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,露出下面的骨头。
“这煞风会吸阳气!” 林九玄赶紧用玉印的金光护住伤口,可金光刚碰到焦痕,就被里面的煞气吞噬,“《风水秘记》里说的没错,‘开门煞’的风眼藏着至阴之物,能瓦解一切正气!”
鬼手突然往狂风里扔了块地脉水凝成的冰,冰块在风里炸开的瞬间,他看见无数人脸碎片突然凝固,在冰雾中显形出风眼的位置 —— 是个悬浮在拱门中央的黑色旋涡,旋涡里伸出无数只手,正往外面抛洒人脸碎片,“找到了!风眼在那儿!”
他的铁链突然绷成直线,凿子带着红光射向黑色旋涡。可就在凿子即将触到漩涡的瞬间,狂风突然改变方向,像只无形的手抓住铁链往旁边拽,链环在风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鬼手被拖得往前踉跄两步,差点撞进人脸碎片组成的潮水里。
“奶奶的!这风还带拐弯的!” 鬼手往自己心口擂了一拳,喷出的血顺着铁链流到凿子上,原本发红的凿子突然变得滚烫,“老鬼就不信治不了你!” 他突然松开一只手,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,打开后露出半截黑色的骨头,上面刻满了风水卫的 “镇煞符”,“这是聚煞潭石龟的背骨!专克邪风!”
石龟骨刚接触到狂风,就发出 “滋滋” 的响声。那些涌来的人脸碎片像是遇到了克星,纷纷往后退,露出条通往风眼的狭窄通道。林九玄的玉印立刻往通道上方一按,金光在头顶组成穹顶,将两侧的人脸碎片全部挡在外面:“老鬼!机会来了!”
鬼手的铁链在此时突然加速,凿子带着石龟骨直刺黑色旋涡。这次狂风没能改变方向,因为石龟骨散发的气息让风眼产生了短暂的停滞,旋涡里伸出的手在接触到骨头的瞬间,纷纷化作白烟。凿子 “噗嗤” 一声刺进漩涡中央,那里的黑色突然褪去,露出块嵌在石壁里的青铜镜,镜面上刻着的阴阳鱼正在疯狂旋转。
“是风眼的阵眼!” 林九玄的《风水秘记》突然飞向前方,书页在青铜镜前展开,上面的文字与镜面上的阴阳鱼产生共鸣,“用玉印激活镜面上的‘镇’字!”
他的玉印刚触到青铜镜,狂风突然再次爆发,比刚才猛烈十倍。无数人脸碎片组成只巨大的手掌,带着呼啸的风声拍向两人,掌心里的人脸都在尖叫,声音里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,林九玄感觉识海一阵刺痛,差点松开手里的铁链。
“清瑶姑娘!” 鬼手突然发出一声暴喝,铁链在他手中剧烈震动,“老鬼知道你在里面看着!当年在聚煞潭你说过,遇到坎儿就得硬闯!” 他突然往凿子上踹了一脚,将整根凿子完全钉进青铜镜,“老规矩,硬闯!”
随着他一声断喝,青铜镜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。狂风里的人脸碎片像是失去了控制,纷纷停在半空,表情凝固在惊恐的瞬间。林九玄趁机拽着鬼手冲进风眼,玉印在身后炸开金光,将那些试图重新聚集的碎片全部震散。
穿过风眼的瞬间,狂风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。两人重重摔在地上,翻滚了几圈才停下,眼前出现的景象让他们同时愣住 —— 是间圆形的石室,墙壁上嵌着无数盏长明灯,灯芯是用孩童的头发拧成的,燃烧时冒出的黑烟在半空组成各种诡异的形状,隐约能看出是神道教的符文。
“是‘引魂灯’!” 林九玄的玉印突然指向最中间的那盏灯,灯芯上缠着半块玉佩,上面刻着的 “雪” 字已经被熏得发黑,“是雪姬姑娘的玉佩!”
鬼手的凿子突然往石室角落一指,那里的阴影里躺着个模糊的身影,穿着熟悉的白衣,腰间的护世剑剑柄露在外面 —— 是苏清瑶!她的脸色苍白如纸,嘴角还沾着血迹,胸口微微起伏,看来只是昏迷过去了。
“清瑶姑娘!” 林九玄赶紧冲过去,手指刚触到苏清瑶的手腕,突然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,她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,皮肤下的血管里,隐约有黑色的丝线在游动,“是煞风里的煞气侵入了她的经脉!”
鬼手的铁链突然缠上苏清瑶的手腕,链环上的红光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,那些黑色的丝线在红光中剧烈挣扎:“老鬼的铁链能暂时压制煞气!” 他的凿子往苏清瑶心口的位置一靠,“但得赶紧找到王姑娘!双生圣女的灵脉共鸣才能彻底逼出煞气!”
石室的石门在此时突然 “轰隆” 一声关上,墙壁上的引魂灯突然全部熄灭,只剩下最中间那盏还在燃烧,黑烟在半空组成安倍邪吾的脸:“林先生真是好本事,连‘开门煞’都能闯过来。” 那张脸的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,“可惜啊,这只是第一道关卡。”
林九玄的玉印突然指向石室顶部,那里的石缝里渗出黑色的液体,正顺着墙壁往下流,落在地上时发出 “滋滋” 的响声,腐蚀出一个个小坑:“是‘化骨水’!” 他赶紧将苏清瑶往旁边拖,“老鬼!找出口!”
鬼手的凿子在此时突然插进地面的石缝,铁链往下探了探,传来空洞的回声:“这边有通道!” 他用力一撬,地面裂开道口子,里面飘出淡淡的冰魄气,“是王姑娘的气息!”
林九玄刚要抱起苏清瑶往下跳,突然感觉后心一凉。他猛地回头,看见引魂灯的黑烟组成无数只手,正往苏清瑶的后心抓去,那些手的指甲缝里,都卡着阴阳鱼鳞片 —— 是煞风里的人脸碎片凝聚而成的!
“滚开!” 林九玄的玉印突然往黑烟上一按,金光将那些手全部震散。可黑烟刚散开又重新聚集,而且变得更加浓郁,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王雪姬的声音,带着痛苦的呻吟:“九玄…… 救我……”
“是幻象!” 鬼手的凿子突然劈向黑烟,“老鬼在聚煞潭听多了这种鬼哭狼嚎!” 他的铁链往引魂灯上一缠,将那盏灯硬生生拽了下来,“灭了这破灯,看它还怎么作祟!”
引魂灯落地的瞬间,黑烟组成的安倍邪吾的脸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,化作无数火星消散在空气中。石室顶部的化骨水也停止了流淌,墙壁上显露出密密麻麻的刻痕,是风水卫的 “避煞符”,符尾的方向都指向地面的通道口。
“是三师兄他们留下的!” 林九玄的眼眶一热,这些符痕虽然已经模糊,但能看出刻痕很深,显然是用尽全身力气刻下的,“他们早就料到后人会到这儿来!”
鬼手已经将苏清瑶抱进了通道,探出头喊道:“林先生!快下来!这通道在震动!” 他的声音带着焦急,“下面的煞气比上面重十倍!”
林九玄最后看了眼紧闭的石门,玉印在他掌心微微发烫,似乎在提醒他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。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引魂灯残骸,突然发现灯座下刻着个极小的 “二” 字,旁边还有个箭头,指向通道的右侧 —— 那里的石壁颜色比别处深,像是被什么东西长期浸泡过。
“还有第二个出口?” 林九玄皱了皱眉,玉印往石壁上一靠,果然传来空洞的回声。他犹豫了一下,看了看通道里的苏清瑶和鬼手,又看了看石壁后的方向,最终还是咬了咬牙,转身跳进了通道,“先救清瑶和雪姬姐再说!”
通道里的空气比上面更加浑浊,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腐臭味。鬼手的铁链在前方照亮一小片区域,能看见地上散落着许多骨骼,有的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,骨头上的齿痕清晰可见,像是被什么巨大的野兽啃过。
“是‘食骨兽’的牙印!” 林九玄认出这种痕迹,《风水秘记》里记载过这种用枉死者怨气凝成的异兽,最喜欢啃食活人的骨头,“老鬼,小心点!这种畜生怕火!”
鬼手的凿子突然往旁边的黑暗里一刺,传来 “嗷呜” 一声惨叫,黑暗中闪过一道黑影,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在深处。链端的凿子上沾着绿色的血液,落在地上时冒出白烟:“老鬼的凿子上淬了纯阳玉髓!这畜生挨了一下够它受的!”
他们继续往下走了约莫百十来步,通道突然变得宽敞起来,前方出现了三道岔路口,每个路口都挂着盏引魂灯,灯芯燃烧的颜色各不相同,分别是红、蓝、黑三色。
“是‘三煞路’!” 林九玄的玉印在此时指向红色的路口,“红色对应火煞,蓝色对应水煞,黑色对应土煞!” 他翻出《风水秘记》,书页上的文字在灯光下闪烁,“苏清瑶的火脉能克水煞,应该走蓝色路口!”
鬼手的铁链突然往蓝色路口里探了探,链环上的红光突然变弱:“里面的水煞太重!老鬼的铁链都快被冻住了!” 他往里面扔了块石头,传来 “扑通” 一声,像是掉进深深里里,“而深水深不见底,清瑶姑娘现在昏迷着,根本过不去!”
林九玄的目光落在红色路口,那里的引魂灯燃烧得最旺,灯影里隐约有火舌在跳动:“那就走红色路口!清瑶的火脉能抵御火煞!”
他刚要迈步,突然感觉怀里的苏清瑶动了一下。她缓缓睁开眼睛,眼神还有些迷茫,嘴唇动了动,发出微弱的声音:“雪姬姐…… 在黑色路口……”
林九玄和鬼手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。苏清瑶虽然昏迷,但她和王雪姬的灵脉共鸣应该还在,能感应到对方的位置也不奇怪。
“那我们就走黑色路口!” 林九玄不再犹豫,抱着苏清瑶往黑色路口走去,“老鬼,跟上!”
黑色路口里的光线最暗,引魂灯的火焰微弱得随时可能熄灭。墙壁上湿漉漉的,摸上去黏糊糊的,像是沾满了某种油脂。走了没多久,前方突然传来 “滴答滴答” 的声音,像是水滴落在石头上,仔细听又像是某种野兽的脚步声,正慢慢向他们靠近。
鬼手的凿子握紧,铁链绷紧,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。林九玄的玉印在头顶发出柔和的光芒,照亮了前方的路,他能感觉到怀里的苏清瑶身体在微微颤抖,显然是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。
就在这时,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双绿色的眼睛,正死死地盯着他们,越来越近,越来越清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