吉泽彩花的到来,就像在月宫严谨而高效的齿轮组里,投入了一颗闪烁着梦幻光芒的泡泡糖,既格格不入,又莫名地带来了一丝甜腻的活力。
她被安排住在紧邻鬼头桃菜居所的“樱雪轩”,一个充满和风元素,却又完美融合了月球科技的房间。墙壁可以随时切换成富士山春樱、北海道雪原或是深邃星空的全息投影,智能管家能瞬间合成她任何想吃的地球日式点心——虽然她抱怨味道“总觉得少了点烟火气”。
这位十六岁的美少女,对月球的一切都充满了无尽的好奇。她不像其他初来者那般谨小慎微,反而凭借着姐姐赋予的、几乎可以媲美王妃的权限,在“广寒宫”非核心区域“畅通无阻”。
她会在生态穹顶下的模拟森林里追逐发光的月昙蝶,差点掉进人造溪流;她会跑到科研区的公开实验室外,踮着脚看里面各种奇形怪状的仪器,琥珀色的大眼睛里满是问号;她甚至溜达到过皇家园林“颐年苑”附近,好奇地打量着里面散步的韦氏和叶氏,直到被礼貌而坚定地请走。
当然,她最常待的地方,还是鬼头桃菜作为第一银河舰队总司令的官方居所兼办公室。与外面那个活泼得有些过头的形象不同,一旦进入姐姐的地盘,彩花会稍微收敛一些,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,依旧骨碌碌地转着,寻找着一切可以满足她好奇心的东西。
此刻,她正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,看着刚刚结束一场远程军事会议、略显疲惫的鬼头桃菜卸下军装外衣。彩花抱着一个月球特产的水晶绒抱枕,终于问出了那个憋在她心里好久的问题。
“姐姐,”她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软糯,“姐夫……龙牙陛下,他为什么总是戴着面具啊?他到底长什么样子?年纪很大了吗?”
鬼头桃菜动作微微一顿,侧过头看向妹妹。冷艳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,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。“彩花,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。”她的语气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可是好奇嘛!”彩花嘟起嘴,不依不饶,“姐姐你都嫁给他了,肯定见过吧?告诉我嘛,我保证不告诉别人!是不是特别帅?还是说……有什么特别的?”她的想象力开始天马行空,“难道像古代武士一样,脸上有疤?或者像科幻电影里那样,是半机械人?”
“彩花!”鬼头桃菜的声音提高了一点,带着警告。
彩花立刻缩了缩脖子,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,但眼神里的好奇光芒丝毫未减。她安静了不到三分钟,又换了个问题,这个问题更加石破天惊。
“姐姐,那……你和姐夫,真的可以永远活下去吗?就是……永生?”她歪着头,表情是纯粹的疑惑,仿佛在问明天会不会下雨。
鬼头桃菜走到她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这次没有立刻斥责,而是反问道:“你从哪里听来的?”
“大家都这么说啊!”彩花理所当然地说,“网上,还有月宫里有些人悄悄议论,说王妃们和陛下共享‘生命连锁’,永远不会变老,永远不会死。是真的吗,姐姐?那你是不是永远都会像现在这么漂亮?”
鬼头桃菜沉默了片刻,窗外,“星途号”试飞前的最后检测光芒,将她的侧脸映照得有些朦胧。“‘生命连锁’是陛下恩赐的祝福,”她选择了一个谨慎的说法,“它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,去履行守护文明的职责。”
“那就是真的咯!”彩花自动忽略了后半句,只抓住了她认为的重点。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带着一种梦幻般的憧憬,“永远活着,永远年轻……真是太厉害了!”忽然,她像是想到了什么,脸颊微微泛红,声音也低了下去,带着一丝羞涩和跃跃欲试,“那……姐姐……我……我有没有可能,也……也当上王妃啊?”
“噗——咳咳!”旁边侍立的女军官真由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,强行忍住才没有失态。
鬼头桃菜也被妹妹这毫无征兆、胆大包天的想法震了一下,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维持着冷静:“彩花!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王妃之位,岂是儿戏?这需要无与伦比的功绩、忠诚,以及……陛下的意志。不是你想象那么简单的事情!”
“我知道不简单啊,”彩花却仿佛受到了鼓励,认真起来,“姐姐你这么厉害,我能做到一半,不,十分之一就好了!我也想像姐姐一样,能住在这么漂亮的月宫里,能永远这么年轻,还能……还能离姐夫那么近,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……”越说声音越小,脸蛋也越红,但眼神里的光却亮得惊人。
鬼头桃菜看着妹妹那混合着天真、虚荣和一丝对强大力量懵懂憧憬的眼神,心中五味杂陈。她这个妹妹,被保护得太好,完全不了解这月宫辉煌之下的暗流汹涌,不了解“永生”背后可能付出的代价,更不了解那个面具之下,是何等深不可测的存在。
“这种念头,以后想都不要想。”鬼头桃菜最终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掐断她的幻想,“陛下不是你能妄加揣测的。你现在的任务,是适应月球的生活,学习,然后想清楚自己未来想做什么。王妃……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道路。”
彩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,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,显然没有完全放弃。对她而言,姐姐的话更像是一种“要求很高”的提醒,而非彻底的否定。月宫的神秘,龙牙的神秘,以及那传说中永生的诱惑,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来说,吸引力实在太大了。
就在这时,房间内的通讯器亮起,一个冰冷的、经过处理的电子音传来:“桃菜,带她来观测厅。‘星途号’,准备启航了。”
是龙牙的声音。
彩花瞬间从地毯上弹了起来,脸上因为刚才大胆的提问而残留的红晕尚未褪去,兴奋又带着一丝紧张地看向姐姐。
鬼头桃菜整理了一下仪容,神情恢复了一贯的冷峻和肃穆,她看了妹妹一眼,眼神里带着告诫,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。
“走吧。记住,多看,多听,少问。”她拉起彩花的手,走向门外。
彩花用力点头,心脏因为即将亲眼目睹历史性的一刻而怦怦直跳,但脑海中,那些关于面具、永生和王妃梦想的问题,依旧如同月宫外闪烁的繁星,萦绕不去。她知道,月球的冒险,对她来说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