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里那股反胃劲儿,总算能压下去一点。
他回头扫了一眼。
藤堂那厮,一脸冷酷,手握着武器,却死活不用,像在演什么孤胆英雄。
明智光彦倒是老实,可眼神飘忽,一看就是心里盘算着怎么溜号。
还有佐佐木,那个倔种,连枪都不肯拿,宁可用拳头去砸装甲板。
这仨,一个比一个不靠谱。
但——也一个比一个有用。
胥炼太清楚了:他现在身边没军队,没背景,没靠山。
可这群疯子,个个手上都带着绝活,脑子也不笨。
将来真遇到搞不定的烂摊子,不用他亲自动手,他们就是最佳替罪羊+人形工具人。
眼下,他靠声呐和夜视,眼瞅着前方那坨玩意儿,慢慢从黑暗里浮现出来。
——真他妈是个巨无霸。
“我去……前面那个AI就够离谱了,结果你们还藏着这坨‘终极棺材板’?
这是把银行金库当积木玩是吧?”
不是夸张,真就是金库。
胥炼不是没见过钱。
他一个人的公司,市值能排进全球前十。
他设计的AI,成本才两百万。
连主板都是他用废品市场淘来的零件,拼出来也能跑得比导弹快。
可眼前这玩意儿……
你他妈是拿宇宙飞船的燃料当墙纸贴的?
他盯着那外壳,越看越心梗。
锎?你特么拿锎元素做接口?三十斤?那是30斤!比黄金贵六万多倍的稀有金属,你用来焊个破机器人关节?
还有这层镀层——钽钨合金?这玩意儿实验室里一克都得供着,你倒好,直接喷了三吨!
他嗓子眼发痒,差点想当场开喷:“你们是不是觉得地球的矿产是免费的?还是说你们祖上是挖过月球的?”
作为设计师,他最懂什么最值钱。
技术可以学,算法能抄,代码能扒。
可材料呢?
——那是命根子。
他花了一年时间,才在北极冰层下挖出半克铌钒,只为做一颗稳定芯片。
而现在,有人把一整车这种材料,全塞进了这个连AI都不会自我诊断的铁疙瘩身上。
就为了“多扛一发炮弹”?
“这不叫武器,这叫破产仪式!”胥炼咬牙,“要是让我来搞,这点材料,够堆六百个顶级AI,再配上量子神经网,能自己开公司上市!你们呢?
造了个行走的烧钱炉!”
他看得心口疼,像眼睁睁看着自家祖传翡翠,被邻居家娃拿去当弹珠玩。
“陈先生……”明智光彦小心翼翼凑过来,“既然您这么嫌弃它,那……不如直接拆了?
材料拿走,回头自己做个新玩意儿?
您不是最擅长这个吗?”
胥炼一愣。
他转过头,看着明智光彦。
这家伙,刚刚还在他面前装高冷,现在倒学会说人话了?
——真他妈讽刺。
他想起刚才那会儿,自己一脸淡定地冲进火海、硬刚导弹、面不改色地捏碎敌人喉咙。
可现在,看着一堆被乱用的稀有金属,他却像死了爹。
明智光彦突然觉得自己挺傻。
他一个能徒手撕装甲车、靠意念控电的组织二把手,什么时候,居然对一个只靠钱和脑子活着的人,产生了一丝敬畏?
可现在他才明白——
真正的疯子,不是拿着炸弹满街跑的。
是那种,明明可以一拳打爆地球,却宁可蹲在出租屋里抠键盘,只为把游戏画面调得更顺眼的人。
而眼前这人,就是其中之一。
他不是冷漠。
他是懒得跟废物废话。
但一看到有人糟蹋真正的好东西——
他眼里的火,比核反应堆还烫。
结果现在,在胥炼眼里,老子居然还不如一堆废铁疙瘩——还是那种锈得掉渣、看着就闹心的破烂!一念及此,明智光彦心里头那叫一个酸,眼泪都快被憋出来了。
……
明智光彦不说话还好,一开口,直接戳中了胥炼的软肋。
“我特么不想拆了它?
你当我是傻子啊?”胥炼瞪着眼,声音都抖了,“我第一眼看到这玩意儿把那些东西乱七八糟往里塞的时候,差点当场把它砸成渣,把材料全抠出来!可你懂个屁!”
他指着那台嗡嗡作响的机器,手指都在发颤:“这里面十几种材料,全是祖宗级别的珍品,可那些造它的人连它们是啥都不懂,一股脑儿全混一块儿,炼的时候还嫌温度不够高?
直接往上怼!结果呢?
活性早他妈被烧干了,早就废了!现在除了能在这机器里勉强凑合着跑两圈,单独拎出来——连根火柴都点不着!”
话音一落,胥炼的脸色比死了爹还难看,跟刚被人偷了传家宝似的。
“诶!诶!诶!”木下突然蹦起来,满手血糊糊的,像刚从屠宰场捞出来的猪蹄,“你们当老子是空气是吧?
听不懂就别在这装高深!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耍文化人那一套?
给老子听好了——洗干净脖子等着!等下,你们面对的,是这世上最疯最狠的杀人机器!它不靠人控,不靠开关,没我下令,它能一直干到地球爆炸!”
木下的双手已经烂得不成样子,皮肉翻卷,血滴在地上的时候都带着烫气。
胥炼心知肚明:这玩意儿不是机器,是活体吞噬器——每次启动,都会啃使用者的血肉当燃料。
照这趋势,木下今晚别想躺进棺材,怕是连尸首都剩不下几块。
“行了,你撑不住了。”胥炼语气平平,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,“别硬扛了。”
他不是安慰,也不是怜悯,就是实话实说。
但凡换个人,这种话听着像劝人认命。
可胥炼这人,从头到尾就没怕过谁,也从没慌过,哪怕现在刀架脖子上,他还能掰着手指头算材料配比。
这份稳,是真底牌。
可木下早就不在乎了。
他现在眼里只有一件事——杀!
杀胥炼!杀藤堂!杀明智光彦!这三个叛徒,必须死!死得骨头都剩不下来!
“这么贵的材料,全填进这堆破铜烂铁里?
你们组织是钱多烧得慌?
还是脑浆子被门夹了?”胥炼越说越上火,嗓门像炸雷,“你以为我为啥这么心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