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知礼在考场答卷时,盼儿也在手忙脚乱。
丫头一早发现之涵、之清都有风寒的症状,吓的忙找到她。
她这八个月也不是白学的,如今看起诊来也是像模像样。
俩孩子就是风寒没错。
但穆家俩孩子情况特殊,说不好就引发其他的并发症。
“半夏,你给他们好好看看,我要不要让半枝去谷里找顾大管事?”
顾青基本都住在谷里,但他的医术跟制药一样出色,按老爷子的话来说,仅仅比顾苏沐差上一些。
本是让他去医馆当掌柜的,可人家不愿意,更喜欢待在谷里制药。
谷里的制药坊自然也是很重要,没个忠心且有本事的人管着也不行,所以顾青在谷里一待就是多少年。
半夏仔细瞧了瞧两个小公子,眉头紧锁道:“小姐,我瞧着这症状比普通风寒要重些,是得让半枝去请顾大管事来,不然不放心。”
盼儿当机立断,“半枝,你速速去谷里请顾大管事来,务必让他尽快赶到。”
半枝领命,飞奔而去。
半夏忙着去熬药。
穆娘子留下的两个丫头、一个婆子都有些发慌,山里晚上凉,估计是昨晚没注意,把小公子给冻着了。
盼儿顾不上责怪她们,事情已经发生,这会儿她的责备又有什么用?
她亲自守在两个孩子床边,不时用温湿的毛巾给他们敷额降温。
之涵迷迷糊糊地喊了声“娘”,盼儿心疼地摸摸他的脸,轻声哄着。
师父说过两个孩子这两年吃了不少苦,一般成人都难忍受的病痛。
一个半时辰之后,半枝带着顾青匆匆赶来。
顾青给两个孩子把了脉,检查一番后说道:“还好瞧得及时,只是风寒,按时服药,再细心照料几日便可痊愈。
盼儿小姐,我会留下照顾两日,毕竟两个小公子不同于一般孩子,就怕反复高热。”
盼儿这才松了口气,赶忙谢过顾青。
半夏的医术不错,可银针就一般,顾管事不同,他是跟在师父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了。
有他在,自己心里就不慌。
事实证明,顾青没走是对的。
不到半夜,俩孩子一前一后发起了高热,其中一个孩子高热到抽。
顾青熟练地拿出银针,开始为两个孩子施针。
盼儿在一旁紧张地看着,大气都不敢出。
随着银针落下,之涵和之清的呼吸逐渐平稳,面色也不再那么潮红。
顾青施完针后,又开了几副药方,详细地告诉半夏煎药的方法和服药的剂量。盼儿在一旁认真地记着,生怕出一点差错。
接下来的两天,顾青一直守在两个孩子身边,悉心照料。
盼儿也寸步不离,亲自喂药、喂饭,给孩子们擦身。
孩子们的吃食也由她亲自做,她希望自己的手能带些好运给两个孩子。
隔日,之涵和之清的病情好了一些,起码没有反反复复的发烧。
第三天,两个孩子终于平稳了病情,精神也恢复了不少,能在床上玩耍了。
盼儿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。
“大管事,这次多亏了你,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”
顾青笑着摆摆手:“盼儿小姐客气了,照顾好这两个孩子也是我分内之事,老爷临行前也给我打了招呼的。
盼儿小姐,我就回谷里去了,这阵子谷里事情特别多,如果有什么事,再让半枝过来叫我就是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,盼儿精心照顾着两个孩子,在她的悉心照料下,之涵和之清渐渐康复,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。
只不过经过这些日子,俩孩子就成了盼儿的小尾巴,她到哪他们都想跟着。
顾家。
“这些大人真是的,一遇上麻烦就找咱们家,咱们是大夫,又不是仵作。”
苏沐柔声道:“这些年咱们家已经尽量不管这些事了,可有些事实在避不过去,涉及到好些家庭。”
他把青远县城发生的事跟钟氏述了一遍。
“已经六个人遇害了,仵作根本查不出来,都是小姑娘,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,一丝不挂,却没有一个人受过折磨,且死者还是面带笑容,仵作根本查不出来人到底是怎么死的。”
钟氏好一会没吱声。
“相公,非我心狠,当年你要不是帮衙门办案,就不会坏了别人的事,也就不会遭人处心积虑的复仇。
那一次你差一点死了,我跟爹娘一得知消息就什么也不顾动身回来,结果途中早产,女儿没了。
如果不是因为这事,娘也不会病发早逝,相公,我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,帮人看病怎样都行,但是这种事日后还是尽可能别沾手了吧。”
钟氏哭出了声。
“娘子,别哭了,等爹回来我会跟他说的,我已经尽可能不让别人知道我擅毒了,这次也是知府大人知道爹在江南,不然就是找到我,我也会推的。
爹名声在外,有些事不好推,顾家家大业大,但官场无真正的靠山,爹也是无奈。”
顾苏沐此生最后悔的就是帮衙门破了一桩案子,结果在事后三个月,被对方家人以看病为由,一刀捅个窟窿,刀子还在肚子里往下划了一下。
那次如果不是二弟刚好在,他早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了。
二弟一连派出五个训好的信鸽,爹娘才在最短的时间从老家动身。
……
事情之后,娘子痛不欲生,后悔自己不管不顾非要跟爹娘同行,不然也不会失去腹中的小女儿,也不会让婆婆有了心结而郁郁寡欢,以至于三年后药石无医。
一晃十四年过去,最初的三年里,婆媳两个都走不出来,三年后,亲娘没了,娘子又是三年夜不能寐,也就这几年才好一点。
“其实,我也知道,那次都怪我不听爹娘的话,可我也是担心你的伤,毕竟二弟的信写的很严重 ,生怕”
苏沐抱住她,轻轻的拍着她的肩。
当时他的伤确实严重,二弟根本控制不住,只能催着父亲快马加鞭回江南。
自那件事后,娘子的郁症反反复复好几年,就是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好。
他自己何尝不是郁结难消?
女儿没了,亲娘早逝,可世上再有钱都买不来后悔药。
不然这些年就是遇上这种事,他都以自己毒理不精为由拒了。
可是他能拒,父亲却不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