盼儿认真记着师傅的每一针,每一个穴位。
人体这些穴位她一路都在记。
估计今晚师父就会跟她说下这些针的讲究。
待母子俩的针都起了后,顾四彦的额头已经冒出了汗。
盼儿细心地递给他一张帕子。
这些细针想不到也要消耗这么多的体力。
师徒俩到了小厅。
“等上一刻钟,你就能带他们回家了,这些是他们俩的解药,晚上回去后就给他们服下,应该就没事了,他们中毒时日短,对身子没多大损伤,但歇上几日还是有必要的。”
方严初带他们长子再一次对着顾四彦行了大礼。
“多谢老太爷相救,今后但凡有吩咐,方严初只要能做的一定不会推辞。”
“快起来,我说了不必行大礼,方先生,咱们能遇上就是缘分。”
方严初拿出一个荷包:“家里一团糟,什么都来不及准备,老太爷,顾二哥,这是一点点诊资,实在拿不出手。”
顾四彦道:“这就不必了,你跟苏合也是朋友。”
顾苏合看着他爹,忘记推辞。
据他所知,老爹给富户看诊,不但收费,而且价钱不低。
挣到手的银子又大半花出去,只不过对象是那些看不起病的穷人。
老爹这次还真是给他面子。
方严初帮过他一次,准确来说这个情他早已经还了。
当然人情也不能全这样算。
“老太爷,请您一定要收下,就是一点心意而已,真的不值什么。”
顾四彦勉为其难道:“哎,那我就收下吧,好了,可以去带他们回家来,药丸回家即服下,连服五日,这里刚好十丸,你小心收好。
万一服药后还有一些不适,你如果不放心,可天亮后带他们过来,但我们不会等太久。”
“多谢老太爷,多谢。”
……
顾苏合送走人回来:“爹,我还以为您真的不要。”
“我为什么不要?方家穷吗?既然不穷,我连救他妻儿两人生命,不说制药花了我跟小盼许多功夫,今日连着两人针灸你以为容易吗?你爹我里衣都湿了。”
“爹,我只是问问,并没有说您不该收,我让人打热水帮您擦擦。”
顾苏合快步走出去。
“小盼,记住,该收的报酬一定要收,对有钱人来说,这些银不算什么,再说也是你救人该得的回报,不能连药材都贴了进去。
但遇上特别需要你帮助的,在你力所能及的情况下,也是可以帮一把的,师傅不要你当烂好人,烂好人的结果就是谁都看不起你,谁都想坑你一把,可知?”
“知道了,师父。”
盼儿自然不想当烂好人,前世不就是太好了,才会任由娘家欺负到死?
“小盼,吃过晚饭,我会跟你细讲今日的这种毒,以及我为什么在那些穴位下针?趁你现在记忆深刻,及时巩固才最有用。”
“师父,我知道了。”
出来就是为了学本事的,盼儿自然不会害怕吃苦。
当晚,顾四彦花了一个多时辰给盼儿细讲这方面的毒包括毒的解法。
“小盼,你可以去歇了,今日讲过的,短时间内我不会再重复一遍,不懂的你可以问,如何记是你自己的事,可清楚了?”
盼儿有点晕,师父说的她能记住不少,解毒方自己配了好几次,更是记得。
但针法就难了许多。
回到房间,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漱,而是趁自己印象深刻时,动用笔头仔细记录这种毒如何下、如何解,何种方子、何种针法。
没有完全记下来之前,这些笔记就得好好收着。
她还在半枝的身上记着那些穴位,等她记牢,半枝已经在暖暖的炕上呼呼大睡了。
临睡前,她才想起方先生给的荷包,很快她就呆住了。
方家这么有钱吗?或者说方先生这样大方吗?荷包里竟然有三十多两。
这是送了一个村里的大瓦房给她了丫头,而且还是好几间的,不然花不了三十多两。
二师兄的见面礼、成亲那日客人的贺礼、师傅和二师兄给的压箱底,还有之前师傅的赠银,她给了一部分给小相公买粮,仍是留了一百两的。
这些银加起来就是六百六十两。
再加上这个,还有公婆和二叔二婶的改口费,差不多刚好是七百两。
老天爷,她已经这样有钱了吗?
这些银都是师傅和二师兄给的,就算是一小部分不是,也是因为他们才有的,不然谁认识她说是谁?
以后真的不能再收他们给的了,一个人如果不停地不劳而获,日后只能更加的贪心。
她不能做这样的人。
这些银被她密密缝在棉袄里侧,分了几处,且还是用油纸包好,即使遇水也没有问题。
大一点的银锭也被她藏在箱底,她的荷包里不过是一点碎银。
一路上吃喝早已经被人安排好,她后来才知道,那个王齐山跟着一个叫文元的提前一日先走了,如此哪怕他们到客栈再晚,房间和吃的都已经定好了。
这辈子跟王齐山是没缘了,之前她还把王齐山当她的一个退路,一根救命稻草。
只能说两人的缘分不够深了,可惜倒是不觉得,这辈子两个人说的话加一起不超过十句,上辈子也是差不多。
就是陈知礼,她也两三日没想到他了,不说这几日,就是这半个多月,她的心思基本都扑在背医理上,生怕对着师父的题问答不上来。
今日是月底,他们应该下午回家,年假是从明日到元宵节后。
这么长时间住在村里,不知道袁家人可会再去找麻烦?
当日夜里。
梦里袁家母女一次一次地去,每次去都会想尽办法带走一些东西,直到陈知礼皱着眉离开家,公公婆婆对着她直叹气……
盼儿从没有梦里惊醒,自己怎么又一次梦见这些?
是老天爷提醒自己千万不能重复前世的路吗?
不会的。
她已经改变了许多,已经鼓足了她所有的勇气开始新的日子,甚至藏起的这些钱她也没打算拿些给婆婆,跟陈知礼也不会透出她所有的底。
晨曦未露,天色刚有一点点亮。
春一来报,方严初带着妻儿过来,就在客栈的大厅里等候。
盼儿她们正准备跟师父下楼,“不会是服了解药还不舒服吧?师父,是不是我制的药丸不够好?”
顾四彦笑起来:“小盼,你制的药丸很不错,方先生不过是想趁我们走之前再给他妻儿诊诊脉,不然他不放心,顺带再给我们送送行,如此而已。”
盼儿恍然大悟。
的确是这个理,换成任何病人的家人,都会有这种担心。
“师父,盼儿是不是很笨?这个都没想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