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三日,云岚宗主峰演武场。
晨曦微露,巨大的汉白玉广场上已是人声鼎沸。十座巨大的擂台呈环形分布,每一座都铭刻着坚固的防护阵法,光晕流转,足以承受筑基修士的激烈斗法。高空之中,数位金丹长老悬空而立,气息渊深,目光如电,监察全场。主持赛事的正是执法堂的吴长老,面色肃穆,不怒自威。
数千名符合条件的内外门弟子齐聚于此,气氛紧张而热烈。空气中弥漫着蓬勃的战意与各种复杂的情绪——渴望、自信、忐忑、观望。
灵晓一袭青衣,身姿挺拔如孤竹,静立于一角,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。她气息内敛,维持在筑基六层初阶的水平,既不过分张扬,也不至于让人轻视。
“好多人啊…”苏晓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,直接在灵晓心底响起。令牌被她贴身收藏,苏晓的魂体如今凝实到足以在如此近距离下,无需离体也能与灵晓清晰交流,且不易被外人察觉。“晓晓,你紧张吗?”
“没什么可紧张的。”灵晓心念微动,回应道,“看好便是。”
这时,一道身影如同泥鳅般挤过人群,精准地窜到灵晓身边,正是孙浒。他满头大汗,脸上却洋溢着极度的兴奋与谄媚。
“师姐!灵晓师姐!”他喘着气,语速却飞快,“抽签结果出来了!您在丙字擂台,第七场!对手是丹堂的马宏,筑基四层,擅长木系缠绕术和毒雾,不足为虑!”
灵微微颔首,这情报与她感知到的差不多。
孙浒却不歇气,眼睛滴溜溜乱转,不断扫视各个擂台,嘴里如同连珠炮般汇报着即时战况:
“快看甲字台!韩厉师兄对上了‘铁掌’洪涛!我的天!韩师兄只出了一剑!就一剑!洪涛师兄的护体罡气就跟纸糊的一样,败了!筑基六层巅峰啊!就这么败了!”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,仿佛获胜的是他自己。
“乙字台!炎舞师姐的对手直接认输了!根本不敢打!” “戊字台!石磊师兄硬扛了对方法器三击,毫发无伤,一拳定胜负!” “庚字台!司徒遥师兄没用丹火,用了不知什么丹药,让对方自己笑得瘫软无力,自动认输了…真…真别致…” “哎呀!癸字台!李娇上场了!对手是个筑基三层的师弟,吓得手都在抖!李娇用了件新法器,一条红绫,骚包得很,三下两下就把人捆住扔下台了!呸!仗着法器厉害!”
孙浒唾沫横飞,实时转播,不仅汇报结果,还附带精彩程度点评和个人情绪宣泄,简直比说书人还敬业。
灵晓面无表情地听着,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几个重点擂台,将韩厉那一剑的锋芒、炎舞周身隐约的炽热、石磊沉稳如山的气势都记在心中。这些,都可能是她未来的对手。
“咦?柳依依也上场了!在己字台!”孙浒忽然叫道,“对手是…是个筑基二层的?她运气真好!不过打得真难看,全靠符箓砸,啧啧…”
灵晓瞥了一眼,果然见柳依依在台上有些手忙脚乱,但凭借远超对手的符箓储备,最终还是勉强获胜,下台时脸色有些发白,还下意识地朝灵晓这边看了一眼,眼神复杂。
“师姐!到您了!丙字台第七场!”孙浒猛地提醒道。
灵晓收回目光,从容不迫地走向丙字擂台。
台下围观者不少,许多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。有好奇,有审视,有因为她近日名声(正面的和负面的)而来的关注,也有少数来自她那些“粉丝”的鼓励眼神。
对手马宏早已上台,是个面色有些阴沉的青年,手中握着一根翠绿藤鞭。
“比试开始!”裁判长老一声令下。
马宏毫不迟疑,手中藤鞭一抖,瞬间化作十数条毒蛇般的绿影,带着腥甜之气,铺天盖地向灵晓缠绕而来,同时他张口喷出一股淡紫色的毒雾,迅速弥漫小半个擂台。
“师姐小心他的毒!”孙浒在台下急得大喊。
台下观众也屏息凝神,想看看这位传闻众多的师姐如何应对。
灵晓却动也未动。
“左边第三道虚影是本体,右肋下三寸是其灵力运转节点,最薄弱。”苏晓的声音清晰地在灵晓心底响起,她的感知力在魂体增强后,对于这种层次的术法破绽,洞若观火。
就在藤鞭及体的刹那,灵晓动了。
并非什么精妙步法,只是简单至极的一个侧身,恰到好处地让过了所有藤影的本体攻击,仿佛早已预判一切。同时,她并指如剑,指尖凝聚着高度压缩的水蓝色灵光,精准无比地点向苏晓提示的那个节点——马宏右肋之下!
“噗!”
一声轻响,如同气球被戳破。
漫天藤影瞬间消散,那根翠绿藤鞭光华黯淡地掉落在地。马宏闷哼一声,只觉得灵力运行骤然中断,胸口一闷,喷出的毒雾都随之溃散。他眼中满是惊骇,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一道轻柔却不容抗拒的水流凭空出现,卷住他的腰,在他反应过来之前,就将他直接送下了擂台。
从开始到结束,不过呼吸之间。
灵晓甚至没有动用任何像样的法术,只是简单的一闪,一指。
台下寂静了一瞬,随即爆发出阵阵惊呼!
“发、发生了什么?” “我怎么没看懂?马师兄怎么就下来了?” “她就点了一下?就破了缠绕术?” “好快的眼力!好精准的攻击!” “这…这真是筑基六层?感觉灵力运用精妙至极啊!”
孙浒激动得满脸通红,与有荣焉,拼命鼓掌:“看见没!看见没!这就是我灵晓师姐!实力深不可测!”
一些原本因谣言而对灵晓有所怀疑的弟子,此刻也露出了惊讶和重新审视的表情。绝对的实力,本身就是最好的辟谣工具。
灵晓面色平静,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对着裁判长老微微一礼,便飘然下台。
“哇!晓晓好厉害!”苏晓在心底欢呼,“那个节点我看得清清楚楚!他灵力运转的时候那里就像个小漩涡!”
“嗯,多亏了你。”灵晓心道,眼中闪过一丝暖意。苏晓的帮助,远比外人看到的更重要。
接下来的几轮,灵晓的对手大多在筑基四、五层,偶有一个筑基六层的老弟子。她并未刻意张扬,但解决战斗的速度却快得惊人。
或是凭借苏晓精准的弱点看破,一指破法; 或是施展精妙的水系术法,轻描淡写地将对手逼至绝境,自动认输; 甚至有一次,她只是静静站在原地,释放出一丝经过无名功法淬炼的冰冷剑意(得自韩厉与古修洞府的感悟),对手便面色惨白,冷汗涔涔地主动跳下了擂台。
她一路高歌猛进,几乎都是以碾压般的优势获胜,迅速引起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。
“丙字台那个灵晓,好强!” “看起来云淡风轻,根本没出全力啊!” “她的法术控制力太精准了,灵力消耗极小!” “原来她靠的是真本事…”
李娇在另一座擂台刚刚战胜一个对手,正好看到灵晓又一次轻松取胜,台下议论纷纷皆是赞叹,她气得几乎咬碎银牙,眼中怨毒更甚。
孙浒则忙得团团转,不断在各个擂台间穿梭,为灵晓带来最新战报: “师姐!韩厉师兄已经连胜五场了,都是一剑!” “炎舞师姐也是!” “石磊师兄遇到个擅长幻术的,费了点手脚,但也赢了!” “司徒遥师兄用丹炉把对手扣里面了…” “周兴师兄也赢了,下手很黑,对手受伤不轻…” “还有那个赵擎,果然厉害,筑基七层修为,一招就击败了对手…” “李娇又靠法器赢了,呸!”
灵晓静静听着,将一个个名字和特点记在心中。前十名额,她志在必得。而真正的挑战,显然还在后面。
第一日的选拔赛,在激烈角逐与不断爆出的冷门中渐近尾声。灵晓的名字,伴随着她强势而神秘的姿态,迅速成为本届选拔赛最引人瞩目的黑马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