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的阳光裹着桂花的淡香，透过车窗落在夏小星手背上。她指尖反复摩挲着小花盆边缘，陶盆是顾衍之上次特意挑的，浅米色釉面上印着只歪头的小狐狸，此刻桃蛋的叶片泛着水润的粉，叶尖还沾着她早上特意喷的雾水。副驾脚垫上的蔓越莓饼干盒敞着条缝，黄油香混着阳光漫出来，夏妈坐在后排补了句：“昨天烤的时候特意少放了糖，你顾姨说控糖，我还多烤了份无蔗糖的，装在蓝格子袋里了。”
夏小星“嗯”了声，目光却飘向窗外。车子刚拐进顾家所在的小区，就看见单元楼下那道浅灰色身影，顾衍之怀里抱着个竹编筐，筐沿垂着米白色棉绳，两只巴掌大的小奶猫正把爪子搭在筐边，粉粉的肉垫挠得棉绳轻轻晃。听见车声，他抬眼望过来，嘴角弯起时，筐里的小猫突然“喵”了声，细弱的叫声像揉碎的棉花。
“来了？”顾衍之迎上来，先接过夏爸手里的饼干盒，指尖碰到盒底时还特意顿了顿，“阿姨烤的？闻着就香。”他自然地拎过夏小星手里的花盆，另一只手轻轻扶了下她的胳膊，“筐里是上次视频里那两只流浪猫，上周降温，我妈特意买了小毯子，现在黏人得很。”
夏小星的注意力早被小猫勾走了，指尖刚碰到小猫的肉垫，小家伙就顺着她的手往上爬，软乎乎的身子蹭得她手腕发痒。顾衍之在旁边笑着扶了把猫：“小心它抓你头发，昨天我妈抱它，被揪掉两根白头发。”
“衍之！”顾母的声音从楼道里传出来，她穿着米白色家居服，腰间系着浅蓝围裙，围裙口袋里还露着半截逗猫棒，“小星快进来，桂花乌龙刚泡好，凉了就没那股子清香味了。”
顾家客厅比夏小星上次想象中更显温馨。浅木色书架占了整面墙，她上次画的多肉漫画被装裱在原木框里，旁边还贴着张顾衍之的便签，字迹清隽：“妈说要挂在最显眼处，下次画只小狐狸陪玉露。”茶几上的果盘摆得精致，樱桃被摆成小狐狸的形状，狐狸尾巴尖还放着颗夏小星爱吃的话梅糖，上次她随口提过爱吃这个，没想到顾母记在了心里。
“快坐快坐，”顾父从书房出来，手里端着那方刻着“长乐”的砚台，砚台边放着张描红纸，上面是他临摹的夏小星的笔名，“小星你看，昨天用这砚台练字，发墨特别顺，比我之前那方老砚台还好用。”
夏小星刚要开口，就被顾母塞了杯桂花乌龙。温热的杯子贴着掌心，茶里飘着两朵干桂花，顾母凑过来小声说：“特意给你少放了茶叶，怕你下午睡不着。”她指了指阳台，“你上次带的桃蛋，衍之上周去花市给它换了新盆，说这盆透气，不容易烂根。”
阳台的薄纱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晃，薄荷的清香混着阳光漫进来。桃蛋果然换了个浅粉色陶盆，盆边还摆着个小小的狐狸形状浇水壶，顾衍之在旁边解释：“老板说这个壶嘴细，不会浇到叶片上。”夏小星看着他耳尖的浅红，忽然想起上次他说“最好的礼物是时间”，原来他的用心，都藏在这些细碎的小事里。
午饭的菜摆了满满一桌。红烧鱼的鱼腹肉被细心剔出来，放在夏小星碗边；可乐鸡翅炖得软烂，酱汁裹着鸡翅，一看就是顾母特意多炖了十分钟；连玉米烙都撒了层细细的糖霜，是夏小星喜欢的甜度。顾母几乎没停过手，夹了块最大的鸡翅放进她碗里：“小星多吃点，衍之这孩子上次跟我说你爱吃这个，我生怕记混了，还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了一笔。”
顾衍之刚夹起一筷子青菜，闻言无奈抬眼：“妈，我什么时候记性这么差了？”
“还不差？”顾母放下筷子，拉着夏小星的手不放，指尖带着刚剥完橘子的清香，她忽然压低声音，却故意让顾衍之听见，“前阵子他感冒，我半夜去给他送姜茶，隔着门板都听见打呼，跟小火车似的‘轰隆轰隆’，我还以为楼下施工呢！”
夏小星嘴里的玉米烙差点喷出来，赶紧端起茶杯掩饰。眼角瞥见顾衍之耳尖红得能滴出血，他放下筷子，伸手挠了挠后脑勺：“妈，那是感冒鼻塞才这样，平时不打呼。”
“平时也打！”顾母不依不饶，还模仿起打呼的节奏，“‘呼——吸——呼——’，上次你爸出差，我跟你住隔壁房，听得清清楚楚。”
这话刚落，夏爸突然放下酒杯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：“嗨，这算啥毛病，年轻人精力旺盛才这样。”他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夏小星碗里，语气特实在，“我家小星才逗呢，去年冬天梦游，半夜迷迷糊糊从卧室出来，把我放在玄关的棉拖鞋，愣是揣进冰箱冷冻层了。”
“爸！”夏小星的脸瞬间红到耳根，夏妈在旁边补充：“第二天早上你爸找拖鞋，翻遍鞋柜没找着，最后打开冰箱，看见俩拖鞋跟冻饺子并排摆着，硬邦邦的，他还举着拖鞋问我‘是不是新出的速冻拖鞋’。”
满桌人都笑了，顾衍之笑得肩膀都在颤，他偷偷在桌下碰了碰夏小星的手，指尖带着点温度：“原来你还有这技能？下次要不要试试把我领带放微波炉？”
“你闭嘴！”夏小星伸手掐他胳膊，却被他轻轻握住手腕。顾衍之的指腹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皮肤，小声说：“没事，冻拖鞋挺可爱的，比我打呼好听。”
顾母笑得直拍桌子，珍珠耳坠晃得人眼晕：“你俩别打情骂俏了，我还没说完呢。衍之小时候更逗，三岁那年尿床，非要说是枕头漏的，抱着枕头跟我理论，说枕头不乖，把他的床弄湿了，最后还把枕头扔到阳台罚站，站了一下午，我去拿的时候，枕头都被晒得发烫了。”
“妈！”顾衍之扶着额头，感觉自己二十多年的形象全毁了。夏小星却笑得直不起腰，顾父推了推金丝眼镜，也加入了“拆台大队”：“他小学的时候，跟同学打赌，说能爬上学校那棵老槐树，结果爬一半卡在树杈上，腿还在半空晃，最后还是保安叔叔用梯子把他救下来的，回家还嘴硬说自己是想摘槐花给你妈泡茶。”
“爸！您怎么也帮着我妈？”顾衍之求助似的看向夏小星，却见她掏出手机，对着他偷偷拍照。阳光落在手机屏幕上，夏小星的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，小声说：“我得把这些记下来，以后你要是欺负我，我就拿这些笑话你。”
顾衍之没反驳，反而凑过去看她的手机：“拍好看点，不然我就把你冻拖鞋的事画成漫画，贴在你画室门口。”
夏小星瞪了他一眼，却忍不住笑了。顾母看着两人的互动，笑着给夏妈添了杯茶：“孩子们感情好，咱们就放心了。”夏妈点头：“是啊，我看小星跟你在一起，比在家还放松，上次她还跟我说，衍之知道她不吃香菜，每次吃饭都帮她挑出来。”
顾衍之耳尖又红了，他夹了块剔好刺的鱼肉放进夏小星碗里：“举手之劳。”夏小星咬着鱼肉，甜丝丝的酱汁在嘴里散开，心里也暖暖的，她的小习惯，他都记在心里。
饭后，夏妈和顾母在厨房收拾，夏爸和顾父在客厅下棋，顾衍之拉着夏小星溜到了阳台。两只小奶猫已经从竹编筐里爬出来，正围着桃蛋的花盆打转，其中一只还试图爬上花盆，却被顾衍之轻轻抱了起来：“小心摔下来，你现在还没桃蛋重呢。”
夏小星靠在阳台栏杆上，看着他逗猫的样子，忽然说：“没想到你妈这么可爱，上次见面还觉得她挺温柔的，没想到这么能说。”
“我妈一直这样，”顾衍之把小猫放进她怀里，小家伙软乎乎的身子蹭着她的掌心，“她其实是想让你放松，知道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。”他顿了顿，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猫毛，“上次你说怕见家长，我就跟我妈说了，她特意准备了你爱吃的，还让我把小奶猫带来，说你喜欢猫。”
夏小星心里一暖，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猫，忽然听见顾母的声音从客厅传来：“小星，衍之，快过来！我给你们找了好东西！”
两人走进客厅，看见顾母手里拿着个锦盒。打开锦盒，里面是枚小巧的珍珠耳钉，珍珠圆润，银托打磨得光滑，顾母笑着说：“这是我年轻时戴的，上次见你戴了珍珠发夹，觉得你戴珍珠好看，就找出来了。”她顿了顿，看向顾衍之，“衍之前阵子还问我要这个，说想给你当礼物，我想着还是我亲自给你好。”
夏小星接过耳钉，指尖碰到银托，冰凉的金属带着点温度。她抬头看向顾衍之，对方正看着她笑，眼底满是温柔。顾母又说：“下周来家里，我教你做桂花糕，用去年酿的桂花蜜，衍之小时候不爱吃，现在却总跟我要，说你喜欢甜的。”
“妈！”顾衍之又要辩解，却被夏小星拉住了手。她对着顾母笑了笑：“好啊，谢谢阿姨，我还想跟您学种薄荷呢。”
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，落在四人身上，暖融融的。夏小星看着眼前的一切，顾父和夏爸在下棋，顾母在给小猫喂猫粮，顾衍之在旁边帮她剥葡萄，指尖把葡萄籽细心地放进纸碟里。
离开的时候，两只小奶猫扒着夏小星的衣角，“喵”叫着不肯松开。顾母笑着说：“看来它们跟你投缘，下次来让它们跟你多待会儿。”夏小星点头，心里悄悄盼着下次见面。
坐在车里，夏小星摸着口袋里的珍珠耳钉，忽然对夏妈说：“妈，下次来，我想给顾姨带点我做的饼干。”夏妈笑着点头：“好啊，你顾姨肯定喜欢。”
车窗外，顾衍之还站在单元楼下，朝她挥手。夏小星也朝他挥手，看着他的身影渐渐变小，心里却满是暖意。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小狐狸项链，忽然想起顾衍之说的“最好的礼物是时间”，和喜欢的人、在意的长辈，一起度过每一个平凡又温暖的瞬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