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打住!”池月用手挡开他的脸,皮笑肉不笑地道:“姐姐今日还有要事,若有机会改日再约!”她说罢一溜烟儿地奔二楼而去。
二楼倒是幽静,沿着千回百转的走廊越往里走,那弥散不去的莫名香气便越发浓郁,池月忍不住捏了捏鼻子,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。
她将耳朵贴在各个房门上聚精会神地听着,不知这蔡宝珍到底进了哪间屋子,听了大半天,竟什么声音也没听见。池月摸了摸身前的房门,心中好奇是否是这屋门的材质过于优越,隔音效果远超了现代社会的钢筋混凝土!
正倚在门口叹气,忽听见有几名侍女说着话往这边过来。
“今夜定要好好巡查,眼下晋安并不太平,可不能再出差错!”
“凝香姐姐,听说西北角前两日进了贼,可是丢了什么重要东西?”
“闭嘴,不该你管的别管,进了这里的贼只怕有命进没命出!”凝香顿了顿,“管好自个儿的事,你若是表现好说不准还能向馆主讨上一两颗极乐丹尝尝!”
“凝香姐姐尝过?”
“自然!”
“那是什么味道?”
“能让你舒服到上天入地的味道!”
声音愈来愈近,池月见无处可躲,索性打开面前的房门钻了进去,好在屋内无人。她背靠着门,察觉她们逐渐远去,转身将门拉开一条小缝,凑近眼又瞧着几个人影往这边走来,看样子竟是要进这间屋子。
池月回头淡然四顾,这屋内虽大,却尽是轻纱幔帐,风一吹,哪里像能藏人的地方,唯独墙角那张圆形大床。
她疾步奔去,身形一闪,翻身滚进了床底,刹那之间,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四目相对,她慌忙侧身还未来得及爬出去,便被一只大手紧紧捂住了嘴。池月平躺在地,眼前那掩在狐狸面下的狭长眸子闪着警告的凶光,这双眼她虽只见过一次却早已深深印在脑海之中,是陆宣!可又不知为何她反倒大松了一口气,或许,是因为眼前这人好歹是她单方面的熟人。
陆宣见她的眼神从起初的震惊迅速化作坦然,心中疑惑骤起,莫非她认识自己?
此时房门已然关上,脚步声缓缓靠近。池月眼珠微微转了转,露出一副讨好又委屈巴巴的神态,意欲让陆宣松开她的嘴。可刚觉嘴上一松,却又觉胸腔一紧,险些一口气哽在喉咙上下不得,这人居然封住了她的穴位,连半点声响都发不出!池月稳了稳心神,也对,以陆宣小心谨慎的奸诈性格,怎么可能放任一个陌生人待在他身边,随时有破坏他计划的风险。
她眸中喷出怒火,而陆宣却毫无愧意,只半支着身屏气凝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。
忽然,仅一尺之隔的床板剧烈震动了几下,便有朦胧的声音从上面传来。
“贵人,来,服下这颗极乐丹,我们姐妹俩人便能服侍您纵享极乐!”一女子婉转的声音率先响起。
另一个女声附和着:“是啊,贵人,这极乐丹可是馆中至宝,万金难求,只有像您这样身份高贵才华一流的翩翩佳公子才配享用。”
“这,真有你们说的那般神奇?”熟悉的男声一响起,池月便听出了他是谁。她们口中的翩翩佳公子竟是条条坦,果真难为这两名女侍,这般昧着良心说话。
条条坦挑着粗糙的眉,一脸好奇地盯着手指间的小小丹药,“好吧,既然美人相邀,条某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说罢便将药丸投入口中,表情故作沉醉地咀嚼起来,而那颗真正的极乐丹则顺着他的袖口滚落到了床底,落在池月的手指尖。
“奴婢们替贵人更衣~”
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后,几件外衣掉落在池月身侧的波斯地毯上,在衣衫掩映之下,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正虎视眈眈地直指着她的腰部。
陆宣眸色一沉,池月心下了然,“如今看来,条条坦还并未投入陆宣阵营,而陆宣到此的目的便是为了她身前这火铳。”
面前的床板有规律地颤动起来,伴随着男子压抑的喘息以及女子放纵的呻吟。池月瞪着眼充耳不闻,而她却分明瞧见陆宣的喉头莫名紧了紧,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四目相对的尴尬。
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对视,池月鬼使神差般朝他脸上轻轻吹去一口气,不料陆宣先是一怔,而后仿若受了巨大惊吓,陡然抬身与床板重重一撞,只听咔哒一声,二人只觉身下一空,直往下坠去。
池月疼得倒抽一口冷气,捂着腰坐起身时,陆宣已站在一旁微仰着头看着顶上的机关重新合上。
“什么声音?”条条坦猛然翻过身,一脚踢开为他揉压着腿的两名女侍,甩着满身肥肉匆忙下床查看后,怒吼着道:“来人,有贼!”
池月顿感因祸得福,这一摔竟让自己被封住的穴位解开了,她见陆宣走近,急忙捞起身后的火铳,就在方才要落下之际,她用稍稍能动的脚尖勾住了地毯,因而那一堆衣物也随之而落。
她举起火铳对准陆宣,“两件事,第一,咱们毫不相干,凑在一起实属巧合,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;第二,以大欺小以男欺女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……”
“你会用这个?”陆宣面不改色,走近的步伐却停了下来。
池月瞅了一眼紧握在手里的火铳,信心满满道:“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?”
“猪?你可知这是何物?”他语气中带着嘲讽。
“那你过来试试,看看是你的功夫快还是我手中这玩意儿快?”池月退后两步,“我并不想伤害无辜,你让我走,否则咱们僵持在这儿,一个也逃不了。”
陆宣并不答话,视线牢牢锁定在池月面上,疑惑地反问:“小姐有几分面熟,你可认识我?”
池月心下一惊,却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道:“本姑娘大众脸,你觉着面熟也属正常,况且咱们本就不是一路人,认不认识你重要吗?”
“当然,若你认出我而我却不认识你,这一点也不公平,有碍日后相见不是吗?”
“你怎么不去照照镜子再问问你娘,看她认不认得你?再说咱们日后千万别见!”
“……”
“我走了!”池月握着火铳小心翼翼后退几步,在拐角处用力将火铳扔向陆宣道:“记住,阳关道与独木桥!”
陆宣稳稳接过火铳,神色反倒愈发凝重,这女子似乎并无恶意又似乎对自己甚为了解,她,究竟是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