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峰禁地,裂缝边缘。
叶尘接过了那枚沉甸甸的令牌,入手冰凉,仿佛承载着亿万生灵的重量。
但他只是随意地掂了掂,那足以让东荒所有宗主疯狂的无上权柄,在他眼中,似乎并不比一块凡铁重多少。
他甚至没多看令牌一眼,便将其收入储物戒。
随即,他抬起头,那双一边是混沌金光、一边是魔气流转的眼眸,平静地注视着李道玄和剑老。
他开口的第一句话,与万魔之劫无关,与东荒存亡无关。
“秦师姐,在哪?”
平淡的几个字,却让李道玄和剑老同时愣住了。
他们看着叶尘那双不起波澜的眼睛,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惭愧。
是啊,他们满脑子都是浩劫,是宗门的未来,是东荒的命运。
可眼前这个少年,刚刚以一人之力挽救了整个宗门,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,就被他们强行灌输了更沉重的责任。
而他,在承下这一切之后,最关心的,却只是那个为他奋不顾身的女孩。
“在、在暖玉阁!”李道玄反应过来,语气中带着一丝羞愧,“宗门最好的疗伤密室,所有顶级的丹药都送过去了,女长老正在亲自……”
话音未落,他眼前的叶尘,身影已经化作一道残影,消失在了原地。
快。
快到连身为宗主的李道玄,都只捕捉到了一丝空间波动。
剑老看着叶尘消失的方向,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欣慰,他长叹一声:“宗主,看来我们都老了。这东荒的未来,或许真的,只能看他了。”
……
天剑宗,内门深处。
一座完全由暖玉打造的阁楼静静矗立,阁楼周围的天地灵气,浓郁得几乎化为薄雾。
这里,是“暖玉阁”。
此刻,阁楼外,数名女长老和核心弟子正焦急地等候着,不时地朝紧闭的阁门内望去。
忽然,空间一阵扭曲。
叶尘的身影,凭空出现在阁楼门前。
“圣……圣子!”
众人大惊,连忙躬身行礼。
叶尘的目光扫过她们,没有半分停留,直接落在那扇紧闭的门上。
“都退下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。
众人不敢有丝毫违逆,再次躬身后,迅速退得一干二净。
叶尘推门而入。
一股浓郁的药香和血腥味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阁楼中央,那张由万年暖玉雕琢而成的玉床上,一道绝美的身影正静静地躺着。
秦语妍。
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色长裙,但那张平日里清冷如冰的俏脸,此刻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。长长的睫毛紧闭着,眉头痛苦地蹙起,即便在昏迷中,似乎仍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。
叶尘的心,猛地一抽。
他走到床边,缓缓坐下。
看着这张苍白睡颜,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。
这股暴戾,不是针对任何人,而是针对所有可能伤害到她的存在。
他伸出手,轻轻握住了她那只放在被子外、冰凉柔软的小手。
没有一丝温度。
叶尘的另一只手,覆了上去,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。
一股霸道而又温和的混沌灵力,如同最温柔的涓涓细流,顺着他的掌心,缓缓渡入秦语妍的体内。
灵力所过之处,那些破碎的经脉,受损的脏腑,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,被修复、被滋养。
秦语妍那紧蹙的眉头,渐渐舒展开来。
苍白的脸上,也开始有了一丝微弱的血色。
就在这时,她那长长的睫毛,猛地颤抖了一下。
紧接着,在叶尘专注的注视下,那双清冷的、曾让无数弟子不敢直视的凤眸,缓缓地,睁开了。
四目相对。
秦语妍的眼神,先是茫然,记忆还停留在为叶尘挡下那致命一击的瞬间。
当她看清眼前这张让她魂牵梦绕的脸庞安然无恙时,所有的担忧、恐惧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,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安心。
随即,她才感觉到,自己的手,正被他用一种不容挣脱的力道,紧紧地包裹在温暖的掌心里。
一股热流,从两人相触的地方,瞬间传遍全身。
秦语妍的脸颊“腾”地一下就红了,但她没有抽手,反而下意识地,轻轻回握了一下。
她挣扎着想坐起来,声音沙哑又带着一丝刚醒时的软糯。
“叶尘……你,没事了?”
她叫的不是“圣子”,而是“叶尘”。
这声呼唤,让叶尘的心也跟着一软。他另一只手连忙按住她的香肩,将她按回了柔软的玉床。
“别动,伤还没好。”
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,眼神却充满了疼惜。
被他这么一按,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。
秦语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,闻到他身上那股独特的、让她安心的男子气息。
她只觉得心跳如鼓,脸上的红晕,已经蔓延到了雪白的脖颈,连那小巧精致的耳垂都变得晶莹剔透。
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目光移开,看向别处。
叶尘见状,非但没退开,反而俯下身,凑到她的耳边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、低沉而磁性的声音问道:
“现在,能回答我了吗?”
“在战场上,如果需要你用命去换的,是宗门任何一个其他人,你会像那样,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冲上去吗?”
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廓,让秦语妍的身体猛地一僵,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耳根窜遍全身。
这个问题,太直接,也太致命。
这让她怎么回答?
秦语妍紧咬着下唇,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,她依然不敢看他,但那沉默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,已经给了叶尘最想要的答案。
叶尘看着她这副又羞又倔的模样,心中爱怜不已,不再逼迫她。
他直起身,手掌一翻,一颗通体混沌色、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丹药,出现在他手中。
这是他用自身本源凝聚的“混沌神丹”。
他将神丹放在床头,起身道:“把它吃了,好好养伤。明日我便要启程,巡查东荒。”
听到他刚回来就又要走,秦语妍心中猛地一紧,那份担忧压过了所有的羞涩,她几乎是脱口而出:
“去哪儿?有危险吗?”
问完,她才惊觉自己的失态,连忙又把头扭向一边,用被子盖住了半张脸。
叶尘的脚步顿住了。
他背对着她,嘴角,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、霸道而又温柔的笑意。
他一步踏出密室,冰冷而又充满了无上威严的声音,才从外面缓缓传来。
“东荒。”
“该洗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