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那份羊皮卷在西弗递给教授的时候,罗斯林恩也悄悄凑近,看了一部分。
此刻,那些复杂的公式和批注,就好似活了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、碰撞。
他低着头,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,手指则无意识地在长袍外侧轻轻划动,仿佛在空气中演算着某个关键的参数。
“月长石活性在摄氏四十五度时达到峰值,但狼毒乌头的萃取液在这个温度下会加速氧化……”
他兀自喃喃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眉头紧紧锁着。
“如果提前加入稳定剂呢?比如用独角兽毛发的灰烬?不对,那会影响火龙血液的活性……或者调整加入顺序?”
他完全没注意到西弗勒斯放缓的脚步和那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,也没意识到自己只是沉默了片刻,就被对方误解成了情绪低落。
此刻的他,已然全部心神都拴在那份羊皮纸提出的问题上,试图从中找出一个最优解。
西弗勒斯看着那颗低垂的、显得格外专注和苦恼的黑色脑袋,那句明明已经到了嘴边的话,他终究还是没能开得了口。
这种沉默的沮丧,比他预想的任何一种反应,都更加让人难以应对。
就在西弗勒斯几乎要生硬地开口,提议先去图书馆查阅一些无关紧要的基础资料,试图逃避僵局时……
一言不发的罗斯林恩突然就猛地抬起头,眼睛亮得惊人。
只见他一把抓住西弗勒斯的手臂,力道因为兴奋,而没太控制好。
但对西弗来说,痛不痛的已经没那么重要了,他只觉得现在的科特勒,着实给他一种精神失常的错觉。
“我知道了,西弗,问题出在顺序。”
“顺序?”
显然,两人的脑子,目前还未达成同频。
“对的,你有没有想过,或许是我们材料添加的顺序出了错。比利比的原始配方是先融合火龙血液和狼毒乌头萃取液,最后才加入月长石粉末稳定。但如果我们先让月长石粉末与低温的火龙血液预融合,形成一个稳定的基质,再缓慢加入狼毒乌头萃取液呢?这样是不是就能绕过高温对乌头萃取液的破坏,同时又能利用月长石的峰值活性?”
待他一口气说完,罗斯林恩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还紧紧抓着西弗勒斯的手臂,没有松开。
而对方,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他,那里面似乎闪过了一丝极快的惊讶,随即又被深沉的思索所取代,完全没有了之前不耐烦的神色。
罗斯林恩讪讪地松开手,但目光依旧灼灼地盯着西弗勒斯,似在等待着他的评判。
至于西弗之前对自己说过不算好听的话语,在他开始思考药剂制作的时候,他早就忘了之前关于曼德拉草哭声的对话,满心满眼皆是刚刚灵光一现想到的改良步骤。
面对科特勒期待的神色,西弗勒斯沉默良久,似乎在快速推演罗斯林恩提出的假设。
地窖走廊的阴影落在他苍白的脸上,让他的表情有那么瞬间,竟是显得更加晦涩难懂了。
“不错……这是一个很大胆的假设。”
他终于开了口,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显低沉,却没有了之前的冷硬。
“但是,科特勒,颠覆性的猜想,这意味着我们需要重新计算所有反应的时间点和魔力的输入。而且,预融合的温度和搅拌方式需要极其精确的控制,任何偏差都会导致基质失效。”
他忽然目光锐利地扫向罗斯林恩,少见的没带有任何偏见,而是一种纯粹的、学术上的审视。
“你有初步的计算来支持这个构想吗?哪怕只是理论上的?”
交谈着,二人已经到了宿舍,几乎在对方问完话的当时,他用魔杖将门打开,拉着人快速进去并关门后。
罗斯林恩就立刻松开西弗的胳膊,几步来到自己的书桌前,从作业纸中抽出一张羊皮纸,就开始在上面涂涂画画了起来。
“或许你需要给我点时间,我可以现在就试着推导。主要是月长石在不同载体溶液中的溶解速率曲线……”
声音再次响起,但不同于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,更像是蚊虫在耳边萦绕。
好吧,这么比喻确实不太美观,但状况也确实是这么个状况。
反正对方嘟囔了半天,西弗勒斯要是不凑近点,根本什么也听不清。
就是对方写的过于投入,光他那脸要将自己埋入羊皮纸的样子,西弗便不打算继续听他那还只是猜想阶段的神神叨叨了。
毕竟,在一切结果未得出之前,现在的一切公式,都只是他们推演路上的一个假设。
他沉默地走过去,没有靠得太近,也没有离得太远,只是倚坐在自己的书桌旁,抱着手臂,目光落在那些不断延伸的墨迹上。
他能看到几个关键参数在迅速成型,罗斯林恩的推导并非毫无章法,
虽然跳跃,但核心的逻辑,其实已经在悄然被艰难地构建而起了。
蚊吟般的嘟囔声持续传来,夹杂着偶尔的停顿和笔尖与羊皮纸重重划过的声音,那通常意味着一个思路的卡壳,或一个变量的重新定义。
过了好一会儿,罗斯林恩忽然停笔,猛地抬头,看向西弗勒斯的目光里,显少出现了茫然与焦灼的情绪。
“西、西弗,我好像有点太过于想当然了,或许我们依旧需要前往图书馆,我需要了解更多魔药药材的特性。”
他的声音有些低落,因为推导失误的卡壳,使他手指无意识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。
“行了,将需要的东西收拾一下,我们现在就去图书馆。”
“不对,现在几点了。”
“十一点半。”
“那就先吃午饭。”
“……行。”
然后,罗斯林恩就将自己刚才搞出的一桌子东西,用缩小咒装进了衣兜。
“你们纯血家族……是不是什么都教?”
“啊?”
“我已经见你好几种咒语,都是高年级才会教到的魔咒了。”
“咳,可能,我父母担心我再遇到之前的情况,所以那三个月我学的东西……其实还挺多。”
这点他倒没有说谎,毕竟那件事情确实给自己身体的父母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。
因此能教的不能教的,只要父母会的,他基本都掌握了七七八八。
当然,三大不可饶恕咒除外。
ps:别当真,都是胡扯,而且我自己也不清楚在写什么,之后的这部分我不会再详细展开了,感觉有点烧脑子〒_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