典型的西弗勒斯风格,简洁,直接,带着他一贯的谨慎和对细节的苛求,甚至第一时间就察觉了信号的非同寻常。
罗斯林恩几乎能想象出他蹙着眉,盯着手机屏幕,眼中混合着疑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的神情。
他嘴角微微上扬,正准备回复解释这是魔法与科技结合的新发明,以及近期自己从纽蒙迦德这里所学的新知识。
然而,他指尖还未触及屏幕,就有一条新信息几乎是紧接着前一条就跳了出来。
速度之快,完全不符合西弗勒斯平日惜字如金的作风。
这条信息的长度,也远超以往。
罗斯林恩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,一种细微的不安感悄然攀上脊背。他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点开了信息。
【安菲斯·莱特曼尔,于十天前,宣告身亡。】
冰冷的文字,就如同淬毒的匕首,猝不及防地刺入眼帘。
罗斯林恩的呼吸猛地一窒,指尖瞬间变得冰凉。
信息还在继续,西弗勒斯的文字依旧冷静,甚至可以说是冷酷,但在这冰冷的叙述下,却仿佛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火山。
【十日前,他与其生父于莱特曼尔老宅发生激烈冲突。起因是其父携麻瓜妻女归来,索要家族控制权未果。争斗中,其父施展不可饶恕咒。安菲斯因分神保护其同父异母的幼妹,而被杀戮咒击中,当场死亡。】
“保护……幼妹?”
罗斯林恩喃喃自语,声音干涩。
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安菲斯那张过去总是带着点跳脱,却又在毕业后日益沉稳的面孔。
他会为了保护一个甚至算不上熟悉、流着一半麻瓜血液的幼妹而分神?甚至付出生命?
这……太像是安菲斯会做出来的事情了,那种刻在骨子里的,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责任感和某种……对无辜生命的恻隐之心。
剧烈的痛楚和荒谬感席卷而来。
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安菲斯隔绝在食死徒的黑暗之外,希望他能拥有相对光明的未来,复兴家族。
可最终,他却死在了家族内部的倾轧上,死在了本该最亲近的生父手上,死在了他们试图让他远离的不可饶恕咒之下。
甚至起因,还是一个与麻瓜结合的家庭。
西弗勒斯的信息还在冰冷地推进,仿佛不将所有的残酷事实在他面前撕开,就不会罢休。
【葬礼由其家族操办,形式大于意义。部分极端纯血家族成员出席,现场爆发冲突。其父、麻瓜继母及那名幼女,于葬礼后被同一咒语诛杀,疑似清算灭口。莱特曼尔家族产业已被数家瓜分殆尽。】
葬礼……冲突……灭口……瓜分…… 一个个词汇像沉重的石块砸在罗斯林恩心上。
他简直能想象的到,那场面是何等的虚伪与混乱。
安菲斯一生渴望家族复兴,最终却连葬礼都成了闹剧,家族也顷刻间烟消云散。
那个曾经在霍格沃茨学院的最后一天,隔着人群举杯,眼中充满复杂情绪的年轻人,居然就这样彻底的消失了。
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如同冰冷的潮水,淹没了罗斯林恩。他死死攥着手机,指节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,泛出青白色。
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,发不出任何的声音。
就在他试图消化这令人窒息的噩耗时,手机再次震动。
屏幕上的文字,带来了第二重,几乎是要将他彻底击垮的冲击。
【另,雷古勒斯·布莱克。】
只是这个名字,就让罗斯林恩的心脏骤然收紧。
【食死徒内部紧急通报(以魔法誓言封口,严禁外泄):于三日前,执行某项机密任务时失踪,初步判定已身亡。任务……未完成。布莱克家族……现状不明,恐步莱特曼尔后尘。】
雷古勒斯……也死了?
距离安菲斯的死,仅仅七天?
“失踪”、“判定身亡”、“任务未完成”……这些冰冷的字眼组合在一起,最终都指向一个清晰而可怕的结局。
罗斯林恩瞬间想起了那个在霍格沃茨礼堂门口,苍白消瘦,将礼物塞给安菲斯,如同诀别般的雷古勒斯。
想起了他在食死徒集会后,靠在冰冷石墙上,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惶与绝望。
他果然……支撑不下去了。
他终究还是选择了那条最决绝的路。
安菲斯和雷古勒斯……他们几乎就是一前一后的相继陨落。
从毕业晚宴那天起就伴随自己左右沉重的不安预感,此刻已然化为了最残酷的现实。
他们四人,曾经在霍格沃茨斯莱特林的长桌旁,虽各怀心事,却终究共享过一段少年时光。
如今,竟是只剩下了他和西弗勒斯,还深陷在这泥沼之中,挣扎求存。
手机屏幕的光,因为长时间未操作,逐渐黯淡下去,仿佛也无力承受这接连的死亡讯息。
明明他早就知道有那么一天,或许他应该早点提醒雷古勒斯的。
至于安菲斯,说实话,即便他知晓大部分的剧情,他也无能为力,因为对方本身就不是小说中出现的角色……
一时间,巨大的悲伤将他笼罩,罗斯林恩颓然地向后靠在冰冷的石椅背上,仰起头,望着穹顶上那片虚假的,冰冷的星空。
眼中酸涩,却流不出眼泪,只有一种肉眼可见的疲惫和悲凉。
他知道会有牺牲,知道剧情的力量或许难以抗衡,但当熟悉的名字真的化为冰冷的讣告时,那种钝痛依旧清晰得令人窒息。
他又一次忍不住想起了安菲斯。
那个总是试图在沉重氛围里活跃气氛,明明父母还活着,却被抛弃,也依旧挣扎着想要复兴家族的少年。
毕业晚宴上,他望向雷古勒斯那担忧又无法言说的眼神,如今想来,竟是成了他们的最后一面。
——安菲斯视角、十天前、莱特曼尔老宅——
莱特曼尔老宅的气氛,从未如此剑拔弩张。
甚至,水晶吊灯的光芒都无法驱散客厅里弥漫的冰冷与敌意。
安菲斯·莱特曼尔站在昔日父亲常坐的主位前,脸色苍白,但脊背挺得笔直。
而他面前,是多年未见,如今却带着一个怯生生的麻瓜女人和一个小女孩突然归来的父亲——奥莱恩·莱特曼尔。
男人脸上早已没了记忆中温和的模样,只剩下被麻瓜世界挫磨后的失意和一丝贪婪的急切。
“安菲斯,我再说最后一次,”奥莱恩的声音带着不耐烦,“莱特曼尔家族需要的是经验丰富的掌舵人,不是你这样刚出校门的毛头小子。把家族金库的钥匙和产业契约交出来,你还是体面的少爷,未来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
“经验丰富?”安菲斯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。
“是指您与母亲抛弃我后,在麻瓜世界经营那濒临破产的小公司,最后连麻瓜妻子和女儿都快养不起的经验吗?父亲,莱特曼尔家族在我接手后才刚刚有了起色,我是不会把它交给您,让它再次败落的。”
“你!”只见奥莱恩像是被戳到了痛处,脸色瞬间涨红,并猛地抽出了魔杖。
“逆子!没有我,哪来的你!没有这个家族,你又算什么?你以为凭你就能撑起莱特曼尔家族的门面?”
“至少我试了!我没有像您和母亲一样选择逃避!”
安菲斯也举起了魔杖,指尖因用力而发白。
他只觉一阵悲哀,曾经渴望的亲情,竟要以如此丑陋的方式收场。
那个麻瓜女人见状,则惊恐地抱紧了怀里大约五岁的女儿,小女孩更是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