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找到我弟弟了。”
林荒这句话如同惊雷,在空旷的神殿中炸响,余音回荡,震得雪无瑕周身的冰雾都为之溃散了一瞬,显露出其下那张倾世容颜上无法掩饰的震惊与……一丝慌乱。
她那双蕴藏着万古冰原的眼眸,此刻掀起了滔天巨浪,死死地盯着单膝跪地、嘴角溢血却目光灼灼的林荒。
“你……胡言乱语!”雪无瑕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亘古不变的清冷与平稳,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他早已……早已陨落!你可知他是谁?你可知触碰这禁忌的代价?”
林荒强忍着体内经脉被极致寒意侵蚀的痛苦,混沌之力艰难地运转,一点点消磨着那侵入体内的冰帝法则。他抬起头,毫不退缩地迎上雪无瑕的目光,尽管脸色苍白,眼神却锐利如刀。
“我不知道他是谁,也不知道什么禁忌。”他的声音因伤痛而有些沙哑,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,“我只知道,他叫我哥哥!我的血脉、我的灵魂都在告诉我,他是我的至亲!宫主,你如此紧张,千方百计阻止我接近,甚至不惜亲自出手……你又在隐瞒什么?你与棺中之人,又是什么关系?”
一连串的质问,如同重锤,敲打在雪无瑕的心防之上。她看着林荒那与冰棺中人酷似的眉眼,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执着与探寻真相的渴望,仿佛看到了无数年前,另一个同样倔强不屈的身影。
那段被她冰封在记忆最深处,不愿也不敢触及的过往,如同决堤的洪水,汹涌而来。
她周身的气息剧烈波动,神殿内的温度时而骤降,冰霜蔓延,时而又微微回升,显示出她内心极不平静。那绝美的脸上,冰封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,流露出痛苦、挣扎、以及一丝深埋的……柔情。
“关系?”雪无瑕喃喃自语,眼神有些空洞,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,“他是……他是……”
她的话语戛然而止,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。那巨大的因果,那恐怖的禁忌,让她无法宣之于口。
最终,所有的情绪都被更深的冰冷所覆盖。她重新看向林荒,眼神恢复了之前的深邃与威严,但仔细看去,那冰层之下,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。
“有些事情,知道得越多,死得越快。”雪无瑕的声音重新变得冰冷,“本宫最后警告你一次,忘记今日所见,远离这口冰棺。否则,下一次,本宫出手绝不会再留情。”
话音落下,她不再给林荒任何发问的机会,袖袍一挥。
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却磅礴的力量包裹住林荒,眼前景象瞬间模糊、扭曲。空间变换的感觉传来。
当他再次看清周围时,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座地下神殿之中,而是回到了冰风谷那处冰渊裂隙的入口附近。寒风依旧凛冽,仿佛之前深入裂隙、遭遇玄冥学宫、闯入神殿、面对雪无瑕的一切,都只是一场幻梦。
但体内那依旧隐隐作痛、需要全力催动混沌之力才能缓缓驱散的冰寒法则之力,以及脑海中那一声清晰无比的“哥哥”呼唤,都在告诉他,一切都是真实的。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,那道蕴含他本命魂力与混沌本源的印记,已经成功打入了冰棺。虽然无法立刻救出“弟弟”,但至少建立了一丝微弱的联系。
“雪无瑕……冰帝化身……”林荒眼神深邃,回想起雪无瑕那剧烈波动的情绪和欲言又止的模样,“她与‘弟弟’关系绝非寻常。她在守护,亦或是在……镇压?”
线索依旧混乱,但方向却明确了许多。找到弟弟,查明他的身份和被困原因,以及雪无瑕在其中扮演的角色,这一切,都需要更强的实力和更高的地位。
八宫论武,玄冰秘境,势在必行!
他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,盘膝坐下,全力运转混沌吞天诀,吞噬周遭寒气,炼化体内残留的冰帝法则。这个过程痛苦而缓慢,但也让他对冰系法则的理解更加深刻,混沌金丹上的冰蓝纹路愈发玄奥。
数个时辰后,林荒长身而起,体内寒意尽去,修为甚至因祸得福,更加精进了一丝。他不再停留,身形化作一道流光,离开冰风谷,返回北寒学宫。
回到自己的小院,林荒发现阿萝正焦急地等在门口。
“林凡师兄!你终于回来了!”阿萝见到他,明显松了口气,但随即又紧张地压低声音,“你没事吧?我听说冰渊裂隙那边出了大事,有内门弟子遭遇玄冥学宫伏击,差点全军覆没,还好被一位神秘高手所救……还有人看到宫主大人亲自前往冰风谷方向……师兄,你当时也在那边,没遇到什么危险吧?”
林荒心中微动,看来那三名内门弟子安全返回并上报了情况,而雪无瑕的动向也引起了一些注意。
“我没事,只是在外围探查了一番,并未深入。”林荒轻描淡写地带过,转而问道,“学宫内最近可有什么事情发生?”
阿萝见他不愿多说,也很识趣地没有追问,连忙道:“有!外门选拔‘八宫论武’名额的‘小比’就在七日后举行!现在外门都传疯了,大家都在拼命准备呢!”
“七日后么……”林荒点了点头,时间倒是刚好。
“还有,”阿萝凑近了些,声音压得更低,“敖烈那边最近安静得有些反常,但我打听到,他哥哥敖钦前几天去了执法殿李队长那里,不知道谈了些什么。我担心他们又在憋什么坏水,师兄你要小心。”
林荒眼中寒光一闪。敖家果然贼心不死。执法殿李队长?看来上次问心镜的事情,让某些人耿耿于怀。
“跳梁小丑,不必理会。”林荒语气平淡,却带着绝对的自信。在绝对的实力面前,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。
接下来的几天,林荒深居简出,一方面巩固修为,消化在冰渊裂隙和与雪无瑕交锋中的感悟,另一方面,则开始为外门小比做准备。
他不再去丹堂,以免节外生枝。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小院中演练《寒霜七式》和寂灭剑意。在外人看来,他依旧是个灵力波动微弱、只靠着诡异剑技和运气走到现在的“废体”。
期间,刘执事来过一次,态度愈发恭敬,甚至带着一丝谄媚,送来了不少关于小比对手的资料,并隐晦地表示,只要林荒需要,他可以“安排”一下抽签。
林荒婉拒了。他不需要这种小动作,他要的是凭借绝对的实力,碾压所有对手,堂堂正正地拿到名额,也让某些暗中窥视的人彻底闭嘴。
七日时间,转瞬即逝。
外门小比的日子,终于到来。
小比的场地设在外门最大的演武场上。此刻,演武场周围人山人海,几乎所有外门弟子都聚集于此,气氛热烈非凡。高台上,端坐着几位外门长老和执事,包括刘执事和那位曾主持过考核的冷面青年执事。
参加小比的弟子共有两百余人,基本都是外门中的佼佼者,修为最低也是筑基后期,金丹期也不在少数。敖烈赫然在列,他站在一群簇拥着他的弟子中间,眼神阴鸷地扫视着人群,当看到独自一人站在角落、闭目养神的林荒时,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忌惮。
抽签开始。
林荒抽到的是一号签,他的对手是一名筑基巅峰的壮硕弟子。
比试采取淘汰制,由裁判执事主持。
第一轮,林荒的比试被安排在第一个。
当裁判念到“林凡对阵石刚”时,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在一号擂台。
石刚身材高大,肌肉虬结,修炼的是偏向炼体的功法,气息浑厚,在外门小有名气。他跃上擂台,看着对面脸色苍白、气息“微弱”的林荒,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。
“林凡?就是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废体?我劝你还是自己认输下去吧,免得我动起手来,控制不住力道,伤了你这‘娇贵’的身子。”石刚瓮声瓮气地说道,引得台下他的支持者一阵哄笑。
林荒眼皮都懒得抬一下,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:“聒噪。”
石刚脸色一沉:“找死!”
裁判一声令下,比试开始!
石刚怒吼一声,全身肌肉鼓胀,皮肤泛起土黄色的光泽,如同一个人形凶兽,迈着沉重的步伐,一拳轰向林荒面门!拳风呼啸,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量。
台下众人仿佛已经看到林荒被这一拳轰飞吐血的场景。
然而,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拳,林荒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,伸出食指,向前轻轻一点。
动作轻柔,如同拂去尘埃。
下一刻,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,那气势汹汹的石刚,前冲的身形猛然僵住!他轰出的拳头,在距离林荒指尖尚有三尺距离时,便被一股无形却坚韧无比的力量挡住,再也无法前进分毫!
石刚脸色涨红,拼命催动灵力,额角青筋暴起,却如同蚍蜉撼树,无法撼动那根看似纤细的手指分毫!
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!”台下哗然!
“滚。”
林荒淡淡开口,指尖微不可查地一颤。
一股无形气劲轰然爆发!
石刚那壮硕的身躯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太古蛮牛撞中,惨叫都来不及发出,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,直接摔下了擂台,昏死过去。
秒杀!
依旧是秒杀!
全场瞬间死寂!
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,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擂台上那道依旧脸色苍白、仿佛弱不禁风的身影。
一根手指!仅仅用了一根手指,就击败了筑基巅峰、以力量见长的石刚!
这他妈是废体?!这简直是披着人皮的远古凶兽!
高台上,刘执事激动得差点站起来,而那位冷面青年执事,眼中也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。
敖烈的脸色则变得无比难看,拳头紧握。
林荒无视了所有的目光,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缓步走下擂台。
接下来的几轮比试,林荒的对手从筑基巅峰到金丹初期不等,但结果毫无悬念。
无论是凌厉的剑法、诡异的术法,还是强横的肉身,在他面前都如同纸糊一般。
第二场,对手施展漫天冰锥,他只是一口气吹出,所有冰锥倒卷而回,将对手自己扎成了刺猬。
第三场,对手潜伏于阴影,施展暗杀之术,他看都未看,反手一巴掌将对方从阴影中扇飞,牙都打掉了几颗。
第四场,一名金丹初期的弟子全力施展玄冰掌,寒冰巨掌覆盖擂台,他只是一指点出,巨掌中心瞬间破开一个大洞,指风余势不减,点在对方胸口,将其击飞。
干脆利落,霸道绝伦!
没有一场战斗超过三息时间!
他所展现出的,并非多么高深的灵力境界,而是一种近乎法则层面的碾压,一种对力量运用到极致的掌控!
“废体”林凡的名号,在一次又一次的秒杀中,被彻底颠覆!取而代之的是“怪物”、“神秘强者”的称谓!
他一路高歌猛进,毫无悬念地杀入了前十六强。
而敖烈,也凭借其金丹中期的修为和不错的实力,同样晋级十六强。
十六强抽签仪式上,仿佛命运的安排,敖烈抽到的对手,赫然正是——林凡!
当抽签结果宣布的那一刻,整个演武场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!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敖烈和林荒身上。
新仇旧怨,天赋“废体”与世家天才,终于要在擂台上正面碰撞!
敖烈死死地盯着林荒,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与嫉妒,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。林荒之前展现出的实力,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。
但他不能退!这是他挽回颜面,彻底踩死这个“废体”的最后机会!他还有底牌!
他走到林荒面前,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恨意:“林凡!擂台之上,刀剑无眼!你最好现在认输,否则,别怪我手下无情!”
林荒终于正眼看了他一下,那眼神平静无波,如同在看一只狂吠的野狗。
“这话,原封不动还给你。”
(第一百零八章 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