寝殿内，夜明珠柔和的光辉已被透过雕花窗棂洒入的晨曦所取代，空气中弥漫着灵植特有的清冽香气，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雨后初晴般的清新气息。凌谕与妍小妤相携而入，殿门在身后无声合拢，将外界最后的喧嚣隔绝。
凌谕并未立刻松开牵着妍小妤的手，而是就着晨光，侧过头，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。这一次，他的凝视不再带有出关瞬间那种几乎要将其吞噬的炽烈，而是化为一种更深沉、更细致的流连。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她被墨裙衬得愈发莹润的侧脸，掠过微微泛红的耳尖，最终停留在她因羞涩而轻轻颤动的睫毛上。仙王中期那远超从前的强大神识，让他能捕捉到她最细微的情绪波动，能感受到她肌肤下血液加速流淌带来的微热，甚至能隐约“听”到她因自己注视而略微失序的心跳声。
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。境界的提升，不仅带来了力量的质变，更让他对周身万物的感知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精度。此刻，在他眼中，妍小妤不再仅仅是一个绝美的轮廓，更像是一幅由无数生机盎然的细微脉络、流淌的灵力光华与纯粹情感交织而成的、无比生动的画卷。他甚至能“看”到，自己闭关这些时日，她眉宇间残留的一丝极淡的忧虑，正如同冰雪般在重逢的喜悦中悄然消融。
“真的……只是衣服好看？” 妍小妤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，微微偏过头，试图避开那过于“透彻”的目光，声音带着刚平复下去的羞意，轻声重复了廊下的问题，指尖却无意识地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轻轻挠了一下。
凌谕感受到她指尖的小动作，混沌色的眼眸中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。他非但没有松开手，反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，牵引着，让她转过身来，正对自己。
“衣服是死物，因人而活。” 他开口，声音低沉而平稳，却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笃定，“是你的神魂之光，你的道韵流转，让这墨色有了生命，让这金线蕴藏了星辰轨迹。”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，却又饱含着无尽的温柔，“我看到的，是历经轮回依旧纯净的本源，是牵挂担忧最终化为安心的释然，是……” 他顿了顿，目光落在她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瓣上，声音更低沉了几分，“……是我凌谕的道侣，独一无二的妍小妤。”
这番话，已非简单的赞美，而是直指本源的道心认知。妍小妤冰蓝色的眼眸微微睁大，心湖如同被投入一颗温暖的石子，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。她能感觉到，凌谕的“看”，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。那不是简单的视觉，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、近乎法则层面的感知与共鸣。他看到了她灵魂的颜色，感受到了她情绪的纹理。
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与酥麻感，从两人交握的手掌，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。她仿佛能感受到他磅礴神识如温和的水流般拂过自己的灵台，不带丝毫侵略性，只有全然的接纳与……珍视。
“你……你的眼睛……” 她喃喃道，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惊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迷醉，“好像……不太一样了。”
“嗯。” 凌谕坦然承认，牵着她走到窗边的软榻旁坐下。晨曦正好，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，也让他那双混沌色的眼眸显得更加深邃难测，仿佛蕴藏着旋转的星云。“仙王中期，是对自身之道更深的掌控，也是对天地法则更细微的感知。如今在我眼中，万物皆有其运行轨迹，万灵皆有其情绪脉络。” 他看向她，目光专注，“而你，是其中最清晰、最明亮的一道。”
他抬起另一只手，指尖并未触及，只是虚虚拂过她如雪的发丝上方，仿佛在感受那发丝间流淌的生机与冰极本源之力。“我现在能更清晰地感知到你的冰极本源，它很活跃，也很……愉悦。” 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，“看来，我闭关这些时日，你并未懈怠，修为亦有所精进，心境也更圆融了。”
妍小妤脸颊微热，点了点头：“嗯，试着调理了一下。而且……穿着这身衣服，不知怎的，感觉……修炼时灵力运转都顺畅了些许。” 她小声补充，带着点不确定。这并非错觉，这身墨裙似乎与她某种潜藏的心境隐隐相合，让她更容易沉静下来。
凌谕眼中闪过一丝赞赏：“大道无形，存乎一心。服饰、心境、环境，皆可影响修行。你能有此感悟，甚好。” 他话锋一转，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霸道，“不过，这般模样，日后只准在我面前穿。”
妍小妤先是一怔，随即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含义，刚刚褪下的红晕瞬间又爬满了脸颊，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绯色。她羞恼地瞪了他一眼，冰蓝色的眼眸中水光潋滟，却没有丝毫威慑力，反而更像是一种娇嗔：“你……你管得真宽！”
凌谕低笑一声，不再逗她。他松开一直握着她的手，指尖却顺势滑下，极其自然地揽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，将她轻轻带向自己。妍小妤低呼一声，身不由己地跌入他怀中，脸颊恰好贴在他坚实温热的胸膛上，隔着衣料，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。
“不是管，”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，带着胸腔的共鸣，震得她耳膜微微发麻，“是……不想让旁人瞧了去。”
这近乎宣告所有权的话语，让妍小妤心跳如鼓，浑身发软，连指尖都酥麻了。她将滚烫的脸颊更深地埋进他怀里，嗅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，混合着刚出关时特有的、如同雷雨过后天地般的纯净能量味道，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安心与甜蜜。什么仙域传闻，什么境界威压，在此刻都变得微不足道。唯有怀中真实的温暖，耳畔有力的心跳，才是永恒。
两人相拥着，谁也没有再说话，享受着这劫后余生、心意相通的静谧时刻。阳光缓缓移动，将相拥的身影投在光洁的地板上，拉得很长，交织在一起，不分彼此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，是侍女送来了温养仙躯的灵液与清淡的早点。凌谕这才轻轻松开她，但目光依旧胶着在她身上，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。
用早点时，凌谕的吃相依旧优雅，但速度明显比平时慢了许多。他的目光时不时便会从餐点上移开，落在对面细心为他布菜的妍小妤身上。看着她低垂的眉眼，纤细的手指，以及因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唇瓣，他混沌色的眼眸中便会闪过一丝极淡的满足。
妍小妤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，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糕递到他唇边，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：“快吃，凉了功效就差了。”
凌谕从善如流地张口接过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指尖，带来一阵微小的电流。他细细咀嚼着，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她，忽然道：“待我境界稍稳，陪你去城西的‘落星湖’走走？听说那里的星辉莲近日开得正好。”
妍小妤抬起头，冰蓝色的眼眸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：“真的？你刚出关，不先处理积压的事务吗？”
“无妨。”凌谕淡淡道，语气却不容置疑，“那些琐事，不及陪你重要。”
最简单的话语，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动人心弦。妍小妤弯起眼眸，用力点了点头，心中如同落星湖的莲瓣般，层层绽放出喜悦的光芒。
晨光愈发明亮，将寝殿映照得温暖而通透。这一次出关，不仅是修为的飞跃，似乎也让某些东西，在日常的细微处，悄然生根，发芽，预示着未来更加绵长而温暖的相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