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城西那片充满烟火气的街巷归来,城主府内的宁静还未持续多久,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。墨渊那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寝殿外廊下,赤红的眉头紧锁,声音带着一丝凝重,隔着门禀报道:“凌老弟,外面来了几位‘客人’,说是听闻你前些时日身体不适,特来探望。”
凌谕正与妍小妤对坐饮茶,闻言,混沌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冷意。他放下茶盏,神色平静无波:“哦?是哪几位城主大驾光临?”
墨渊报了几个名字,皆是周边几个星域或附属城池的城主,平日里对谕天城还算恭敬,但显然,凌谕重伤濒危的消息不知如何传了出去,引得这些平日里蛰伏的“群狼”开始蠢蠢欲动,按捺不住想来试探虚实了。
“来者不善。”妍小妤冰蓝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担忧,她放下茶盏,轻轻握住凌谕的手,“谕,你的身体……”
凌谕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,轻轻拍了拍,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:“无妨,不过是些跳梁小丑,想来探探风声罢了。我若避而不见,反倒显得心虚。”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锐芒,“况且,我的伤……已无大碍,正好借此机会,让他们清醒清醒。”
他起身,对侍立一旁的冰莲吩咐道:“更衣。”
片刻后,凌谕换上了一身颇为讲究的衣袍。袍服主体为深邃的青绿色,象征着生机与沉稳,衣领袖口等处则以银线绣着繁复的云纹与星辰图案,与他如雪的银发相得益彰,既显庄重,又不失仙王气度。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,但当他束起发冠,眸光开阖间,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与深不可测的气息,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,令人不敢直视。
妍小妤也换上了一身较为正式的月华色宫装,如雪的长发精心挽起,缀以简单的珠饰,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,却依旧保持着城主夫人的雍容与镇定。她走上前,轻轻挽住凌谕的臂弯,低声道:“我陪你一起去。记住,莫要逞强,一切以你身体为重。这第一的位置,虚名而已,让给他们也无妨。”
凌谕感受到她手臂传来的微微颤抖,心中一片柔软,他以神识传音,声音沉稳而充满自信:“小妤,放心。对付他们,绰绰有余。我的身体已无大碍,只是需要时间彻底融合药力,恢复巅峰。今日,正好活动活动筋骨。”
说罢,他携着妍小妤,在墨渊、叶孤云、林清瑶等人的簇拥下,缓步走向城主府用来接待贵客的“星辉正殿”。
星辉正殿内,气氛已然有些微妙。七八位衣着华丽、气息不俗的城主分坐两侧,身后皆跟着几名心腹随从。这些人表面上谈笑风生,互相寒暄,但眼神闪烁间,却不时瞥向主位那张空着的、以整块星辰核心雕琢而成的宝座,目光中充满了审视、试探,乃至一丝隐藏极深的贪婪与野心。
当凌谕携妍小妤步入大殿的瞬间,所有的谈笑声戛然而止。所有人的目光,齐刷刷地聚焦而来!尤其是落在凌谕身上时,那目光更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针,试图从他的一举一动、一丝一毫的气息波动中,找出虚弱与破绽!
凌谕神色淡然,仿佛没有感受到任何压力。他步履沉稳,径直走向主位,从容落座。妍小妤则安静地坐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,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,虽未言语,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度。
“凌城主,许久不见,风采依旧啊!”一位身着紫金袍、面白无须的胖城主率先开口,语气带着夸张的恭维,眼底却闪过一丝精光,“听闻前段时日,凌城主偶染微恙,我等心中甚是挂念,今日特来探望,见城主气色红润,想必已无大碍,真是可喜可贺!”
“是啊是啊,凌城主乃是我等楷模,定能逢凶化吉!”另一位干瘦如柴、眼神阴鸷的城主接口道,话语虽客气,却带着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。
凌谕端起侍女奉上的灵茶,轻轻呷了一口,混沌色的眼眸扫过众人,语气平淡无波:“有劳诸位挂心。些许小伤,不足挂齿。今日诸位联袂而来,想必不只是为了探望凌某吧?”
他开门见山,直接将话题引向核心。殿内气氛瞬间一凝!
那胖城主干笑两声,搓着手道:“凌城主快人快语,那我等也就不绕弯子了。众所周知,凌城主修为通天,执掌谕天城,威震周边星域,我等一向唯凌城主马首是瞻。只是……近来听闻城主伤势颇重,甚至……咳咳,我等也是担心,若城主身体有恙,恐难以再如往日般震慑宵小,维护这片星域的安宁与秩序啊……”
他话音未落,其身后一名衍道境巅峰的随从便按捺不住,高声附和道:“城主所言极是!星域不可一日无主!凌城主若身体抱恙,理当静心修养,这领袖群伦、调和各方势力的重任,是否……该考虑暂时交由更有能力、更处于鼎盛时期的道友来担当?”
此言一出,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!其他几位城主虽未直接开口,但其身后随从却纷纷出声附和,言语间或明或暗,无外乎是指责凌谕“德不配位”,暗示他该“退位让贤”。一时间,殿内充满了咄咄逼人的气息!
墨渊站在凌谕身侧,赤红的眼眸中怒火升腾,周身煞气隐隐波动,若非凌谕以眼神制止,他早已发作。叶孤云怀抱寂灭,面无表情,但周身剑意已如寒冰般凝聚,锁定了那几个叫嚣得最凶的随从,只要他们敢有丝毫异动,必将迎来雷霆一击!林清瑶亦是面罩寒霜,玉手悄然按在了腰间的软剑之上。
妍小妤紧紧挽着凌谕的手臂,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,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担忧与愤怒。她感受到夫君手臂传来的稳定力量,心中稍安,却依旧为这赤裸裸的逼迫而感到心寒。
凌谕端坐主位,面对群起攻讦,神色依旧平静。他甚至又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茶,这才缓缓放下茶盏,混沌色的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,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位城主,凡是被他目光扫过之人,无不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,仿佛灵魂都被看透,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。
“哦?”凌谕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依诸位之见,谁……更有能力,更处于鼎盛时期,可担当此重任呢?”
他这一问,反而让那些叫嚣的随从噎住了。推举谁?推举自己主子?那岂不是将野心暴露无遗?推举别人?谁又肯当这出头鸟?
殿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气氛。几位城主面面相觑,谁也不敢率先真正撕破脸皮。
然而,就在这僵持不下、暗流涌动之际——
一个极其轻微、却带着十足猥琐与恶意的声音,从角落某位城主身后的人群中飘了出来,虽然刻意压低了音量,但在场修为高深者,如何听不清楚?
“嘿……你们争来争去多没意思?我看凌城主身边那位夫人……倒是真绝色!瞧瞧那身段,那气质,虽然一头白发有点可惜,不过……嘿嘿,别有一番风味啊!看样子是凌城主的心头肉?不过嘛……人妻……似乎更刺激?真要动起手来,老子第一个先把她拐走!尝尝仙王女人的滋味……”
这声音如同毒蛇吐信,阴冷而龌龊,瞬间打破了殿内微妙的平衡!
“无耻!!”
一声饱含惊怒与羞愤的娇叱,如同惊雷般炸响!
妍小妤冰蓝色的眼眸瞬间因极致的愤怒而睁大,脸上血色尽褪,娇躯因愤怒而剧烈颤抖起来!她何时受过如此下流肮脏的言语侮辱?尤其是这侮辱,还直指她与凌谕之间最珍视的感情!
这一声怒斥,也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!
一直端坐如山、神色平静的凌谕,在听到那污言秽语的瞬间,混沌色的眼眸深处……仿佛有亿万星辰……骤然湮灭!一股冰冷到极致、蕴含着毁天灭地般恐怖杀意的气息……如同沉寂万古的火山……轰然爆发!
“咔嚓!”
他手中那只以万年温玉雕琢而成的茶盏,无声无息地……化为了齑粉!连一丝声响都未曾发出!
整个星辉正殿的温度,仿佛在刹那间……骤降至冰点!空气凝固,光线扭曲!所有正在叫嚣、窃窃私语的人,如同被无形巨手扼住了喉咙,声音戛然而止!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,只剩下无边的恐惧!
凌谕缓缓地……站起身。
他的动作并不快,却带着一种仿佛整个宇宙重心都随之移动的沉重感。他目光……如同两柄凝聚了亘古寒冰与寂灭星骸的利剑……精准地……锁定了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——那是来自“黑沼城”城主……巫蛊道人身后……一个面色蜡黄、眼神淫邪的干瘦老者!
那老者接触到凌谕目光的刹那,如同被洪荒巨兽盯上,浑身剧颤,修为最高的他(衍道境巅峰)竟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,只觉得神魂都要被那目光中蕴含的恐怖意志撕碎!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,却发现四周空间如同铁桶,将他死死禁锢在原地!
凌谕没有看其他人,甚至没有看那吓得面如土色的黑沼城主巫蛊道人。他的声音,冰冷得如同九幽寒风,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碴,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中:
“刚才的话……是你说的?”
那干瘦老者牙齿打颤,裤裆瞬间湿了一片,想要否认,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,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、如同破风箱般的恐惧喘息。
凌谕缓缓抬起手,没有动用任何仙力,只是随意地……朝着那老者的方向……轻轻一拂袖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没有绚烂的法术光芒。
在所有人惊恐万分的注视下,那衍道境巅峰的老者,连同他周围丈许方圆的空间……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……无声无息地……彻底消失!没有留下任何痕迹!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!
仙王一怒,伏尸百万?不!凌谕的怒,是让冒犯者……连同其存在的一切印记……彻底……归于虚无!
整个大殿,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!落针可闻!
所有人都被这远超理解、无法抗衡的恐怖手段,吓得魂飞魄散!那几个之前叫嚣得最凶的随从,更是直接瘫软在地,屎尿齐流!
凌谕的目光,这才缓缓扫过那几位面无人色、抖如筛糠的城主,混沌色的眼眸中,不含一丝人类的情感,只有冰冷的审判:
“还有谁……对我凌谕的妻子,有意见?”
声音平淡,却如同丧钟,敲响在每个人的心头!
群狼环伺,瞬间变成了待宰的羔羊!
而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叶孤云、墨渊等人,此刻也缓缓收敛了气息,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与敬畏。他们知道,真正的风暴,或许才刚刚开始。凌谕的伤势,显然远非这些蠢货所能揣度!而触及其逆鳞者,必将付出……最惨痛的代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