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核塔底层劳工宿舍的铁皮顶在未时的辐射光下泛着锈蚀的暗灰,0.15Sv\/h的辐射让空气中的星核结晶像掺了沙的盐粒,粘在宿舍门的破洞上,与门板上干涸的矿泥形成斑驳的痂。周明贴着宿舍外的机甲残骸后,深蓝色技术官制服的领口紧紧扣着,遮住后颈——这是他刻意换的“底层巡查”伪装制服,袖口别着枚伪造的“监工授权章”,章面的“黑铁藤”图腾被他故意磨掉一角,看起来像长期使用的旧章,不会引起怀疑。
他怀里揣着个巴掌大的星核钢盒,盒壁贴着电磁屏蔽布,里面是他五年来偷偷保存的“劳工救助证据”。指尖能摸到盒内的硬壳日记、金属铭牌,还有几缕干枯的抗锈藤——每一样都藏着一段被赵衡掩盖的救助过往,也是今天要交给林野的、能唤醒所有劳工的关键。
“监工换班还有三分钟。”周明的感知顺着地面延伸,能清晰捕捉到五十米外机械巡逻兵的履带声,频率比上层慢了许多,显然底层的守卫相对松懈,却更残酷——之前有个劳工只是多问了句“什么时候能吃饭”,就被监工扔进了纤维虫巢。他慢慢调整姿势,将星核钢盒往怀里又塞了塞,故意让制服的下摆蹭过地面的矿渣,留下“巡查时随意走动”的痕迹,符合底层监工的散漫做派。
宿舍区的通道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霉味、汗味和淡淡辐射尘的气息,每隔十米就有个挂着“劳工编号牌”的木桩,牌上的编号有的被划掉,有的还沾着暗红的痕迹——周明知道,划掉的编号意味着劳工已经“消失”,大多是被赵衡扔进母巢或矿难致死,而他的证据里,就记着这些编号对应的名字和故事。
“周……周大人?”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最里面的宿舍传来,门帘被轻轻掀开,露出李伯布满皱纹的脸,他手里握着个生锈的矿铲,看到周明,眼神里满是警惕,又藏着一丝期待,“您今天来……是要查什么?”
周明赶紧做了个“噤声”的手势,快步走进宿舍,反手将门帘拉紧。宿舍里逼仄得只能容三人并排坐,地面铺着破旧的矿布,角落里堆着几袋干硬的星核糖,墙上贴着张用炭笔写的“劳工守则”,守则末尾被人偷偷画了个小小的绿藤——是周明上次来留下的“安全信号”。
“李伯,我是来送东西的。”周明的声音压得比呼吸还轻,从怀里掏出星核钢盒,放在矿布上。钢盒刚接触到地面,就发出轻微的“咔嗒”声,是盒内的金属铭牌碰撞的声音。他用指尖按住盒盖的暗扣,目光扫过宿舍的角落——确认没有监工的微型摄像头(之前他已经用电磁干扰器屏蔽了周围信号),才慢慢打开盒子。
首先露出来的是本硬壳日记,封面用星核墨写着“劳工救助记录”,字迹被水浸过又晒干,有些地方已经模糊,却依旧能看清每一页的工整排版。周明翻开第一页,指尖点在“纪元223年冬,矿难救助:小远,8岁,左腿被矿石砸伤,用星核木夹板固定,藏于宿舍后窖,每日送星核糖”的字样上:“这是五年前第一次救助劳工,小远的腿现在还留着夹板的痕迹,您还记得吗?”
李伯的眼睛瞬间红了,伸手轻轻抚摸着日记的字迹,指尖在“小远”两个字上反复摩挲:“记得!怎么不记得!那年矿道塌了,赵衡说‘死了就扔’,是您半夜偷偷把小远抱回来,用自己的星核木做夹板,还把省下来的星核糖偷偷送过来……”他的声音带着哽咽,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星核木夹板,夹板上还留着周明刻的小绿藤,“您看,这夹板小远一直带着,说要等能出去了,还给您道谢。”
周明的喉咙发紧,伸手接过夹板,指尖能感觉到上面的温度——五年了,这夹板被小远揣在怀里,磨得光滑,却依旧带着当年的木纹。他将夹板放回盒子,又拿出一枚边缘磨圆的金属铭牌,铭牌上刻着“劳工编号412,姓名:王婶,事由:反抗监工被打,送抗锈藤药膏,藏于洗衣房夹层”:“王婶是三年前被救的,她的胳膊被纤维鞭抽得见骨,我用技术区偷拿的抗锈藤药膏给她涂,现在她还在底层洗衣房,负责洗监工的衣服,能偷偷给我们传消息。”
这时,宿舍门帘突然被风吹得动了一下,周明赶紧合上盒盖,李伯也迅速将夹板藏进怀里。两人屏住呼吸,直到听到远处监工的呵斥声渐渐远去,才松了口气——底层的监工虽然散漫,却每隔一刻钟就会巡查一次,稍有不慎就会暴露。
“这些……都是您五年来救过的劳工?”李伯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,目光死死盯着星核钢盒,“赵衡说‘不听话的劳工都该扔’,可您……您竟然救了这么多人!”
周明点点头,重新打开盒子,这次拿出的是几缕干枯的抗锈藤,藤条上还缠着细小的布条,布条上绣着歪扭的字:“这是被救劳工留下的信物。”他拿起一缕缠着“小远”布条的藤,“小远怕我忘了他,偷偷在布条上绣了自己的名字;这缕缠着‘412’的,是王婶绣的,她说抗锈藤能辟邪,让我带在身边;还有这缕没绣字的,是三年前矿难中去世的老村长留下的,他临死前让我把藤带给林野,说‘石磨村还有希望’。”
他顿了顿,指尖轻轻抚摸着干枯的藤条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沉重:“我知道赵衡的手段,所以这些证据不敢藏在技术区,只能偷偷藏在底层的几个地方——日记藏在机甲残骸的燃料舱里,铭牌和藤条藏在洗衣房的排水管道里,每次换地方,都要避开监工的扫描,生怕被发现。”
“林野他们……知道这些吗?”李伯的目光里满是期待,他攥紧了手里的矿铲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“要是能让所有劳工知道您救了我们,大家肯定会跟着林野一起反抗!赵衡把我们当牲口,可您……您把我们当人!”
周明刚要回答,宿舍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——是林野团队!苏晴的感知先一步探进来,绘图本屏幕上弹出“安全”的信号;紧接着,林野、陈静、阿木、零的身影出现在宿舍门口,林野的青铜刀别在腰间,刀身映着外面的辐射光,显然是刚避开监工的巡查。
“周明,证据都带来了?”林野走进宿舍,目光落在星核钢盒上,声音里带着凝重——之前周明只说“有劳工救助的关键证据”,却没说具体是什么,此刻看到盒子里的日记、铭牌和藤条,他才明白这份证据的重量。
周明将钢盒推向林野,指尖在日记的某一页轻点:“这里记着所有被救劳工的名单和位置——底层宿舍有17人,中层矿道有23人,顶层杂物间还有5人,都是这五年我偷偷转移、救助的。”他翻开日记的“压迫记录”页,上面用红墨画着密密麻麻的“x”,“每个‘x’代表一个被赵衡害死的劳工,旁边记着时间和原因,有的是矿难被故意不救,有的是反抗被扔进母巢,有的是活活饿死……这些都是赵衡的罪证。”
陈静立刻将探测仪对准钢盒,屏幕上弹出“无追踪信号”的提示,她松了口气,半变异的手指在日记上轻轻滑动:“这些记录太关键了!之前我们只知道劳工总数,却不知道具体位置和状态,有了这份名单,就能精准制定唤醒计划——比如小远在底层宿舍的第三个房间,王婶在洗衣房,我们可以按名单逐个联系,避免遗漏。”
苏晴的感知顺着日记的记录延伸,绘图本屏幕上瞬间弹出被救劳工的实时位置模型——小远正蹲在宿舍里打磨矿铲,王婶在洗衣房偷偷给抗锈藤浇水,顶层杂物间的5个劳工正靠着墙休息,每个人的生命信号都稳定,“我的感知能确认他们的安全!而且他们身上都有您留下的‘标记’——小远的星核木夹板,王婶的抗锈藤布条,这些标记能让他们相信我们是来救他们的,不会产生怀疑。”
阿木蹲在盒子旁,绿色的植物化纹路在小臂上缓缓流动,他拿起那缕老村长留下的抗锈藤,指尖轻轻碰了碰藤条,纹路瞬间亮了亮——藤条上还残留着微弱的共生能量,与石磨村的共生藤频率一致。他用手语比划着:这缕藤能作为“唤醒信号”,他可以培育“共鸣藤”,让藤的能量与老村长的藤条共鸣,只要被救劳工接触到共鸣藤,就能认出是自己人;而且藤条的能量能暂时屏蔽监工的扫描仪,方便我们接触劳工——他边比划边从怀里掏出个陶盒,里面装着共鸣藤的种子,种子泛着淡绿的光,与抗锈藤的颜色一致。
零抱着“穹顶秘录”,翻到“劳工唤醒”章节,苏明手绘的“信任建立法”旁用红笔标注:“劳工之信,在‘证’与‘情’——证是救助痕迹,情是共同记忆。”她指着日记里的“救助细节”,“周明你记录的‘给小远送星核糖’‘给王婶涂药膏’,这些都是共同记忆,只要我们提起,就能让劳工放下戒备,比单纯的口号更有用。”
周明看着众人围绕着证据讨论,眼神里满是坚定:“还有个关键——赵衡的‘劳工甄别名单’。”他从钢盒的夹层里掏出张折叠的羊皮纸,纸上用炭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,旁边标着“可用”“反抗”“待处理”,“这是我昨天从赵衡的私人日志里抄的,‘待处理’名单上有32人,都是赵衡计划明天子时激活核心后扔进母巢的,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救出来!”
林野接过羊皮纸,指尖在“待处理”名单上划过,名字旁的标注触目惊心——“小远:腿伤无用”“王婶:私藏抗锈藤”“老陈:质疑监工”,每一条都是赵衡随意决定生死的借口。他握紧羊皮纸,青铜刀的刀柄被他捏得发白:“按计划,明天寅时,我们分三路行动——我带一队去底层宿舍,周明你带一队去中层矿道,零带一队去顶层杂物间,按名单和位置救助劳工,阿木用共鸣藤传递信号,苏晴用感知预警,陈静负责干扰监工的扫描仪!”
“我也去!”李伯突然开口,他举起手里的矿铲,眼神里满是决绝,“我在底层待了十年,熟悉每个角落的监工路线,还能帮你们说服其他劳工——大家都受够了赵衡的压迫,只要看到这些证据,肯定会跟着我们反抗!”
周明看着李伯,又看了看盒子里的证据,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星核木吊坠——吊坠上刻着个小小的“周”字,是他女儿小雅最喜欢的图案:“这个吊坠,麻烦您交给小远。”他的声音带着温柔,“五年前我救他时,答应过要带他见小雅,现在小雅还在顶层侧室,等我们救了劳工,就去救她,兑现承诺。”
李伯接过吊坠,紧紧攥在手里,眼眶又红了:“您放心,我一定交给小远!等救了小雅,咱们一起回石磨村,让孩子们好好看看,没有赵衡压迫的日子是什么样的!”
宿舍外突然传来监工的脚步声,比之前更近了——是“铁面监工”的巡逻队!陈静的探测仪瞬间发出“滴滴”的轻响,屏幕上弹出三个淡红点,正往宿舍方向移动,还有两分钟就到!
“快把证据收起来!”林野赶紧将日记、铭牌、羊皮纸塞进星核钢盒,周明扣上盒盖,用电磁屏蔽布裹紧,递给阿木——阿木的探根藤能快速将盒子藏进宿舍地下的矿道缝隙里,避开扫描。李伯则赶紧将星核木吊坠藏进怀里,拿起矿铲,假装在打磨,周明和林野则靠在门口,假装在“巡查”。
铁面监工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宿舍门口,他戴着生锈的星核钢面具,手里的核验仪红光扫过宿舍,屏幕上只显示出“监工+劳工”的信号,没有异常。他盯着周明的制服看了几秒,声音像磨过矿渣的金属:“巡查完赶紧走,底层别久留,赵衡大人说了,明天有‘大事’,别出岔子。”
“是,大人。”周明低下头,假装恭敬,直到铁面监工走远,才悄悄松了口气。
众人等巡逻队彻底离开,才从矿道缝隙里取出星核钢盒。林野将盒子交给零保管,声音沉稳得像宿舍的星核岩:“证据已经拿到,现在回去制定详细的救助计划,明天寅时准时行动——这些证据不仅是救助劳工的钥匙,更是摧毁赵衡的武器,我们不能辜负周明五年的坚持,更不能辜负那些被救、被害的劳工!”
周明看着林野,又看了看李伯和盒子里的证据,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——这五年,他藏在赵衡身边,看着无数劳工受苦,只能偷偷救助,如今终于能和林野一起,带着证据和希望,为劳工们争取自由。底层宿舍的铁皮顶外,辐射光渐渐西斜,却不再像往常那样冰冷,反而像在为即将到来的反抗,镀上一层温暖的光。
苏晴的辐射绘图本自动保存了这次证据交接的所有细节:“周明劳工救助证据清单:1. 《劳工救助日记》(记录5年救助17+23+5=45名劳工,标注位置\/时间\/信物,附赵衡压迫记录,32个‘x’代表被害劳工);2. 金属铭牌(12枚,对应被救劳工编号,刻有姓名\/救助日期);3. 抗锈藤信物(7缕,含老村长遗留藤条,带共生能量共鸣);4. 赵衡劳工甄别名单(标注‘可用’‘反抗’‘待处理’,32名待处理劳工需优先救助);证据意义:1. 精准定位被救劳工,支撑明日寅时救助计划;2. 提供赵衡压迫罪证,唤醒劳工反抗意识;3. 老村长藤条作为共鸣信号,建立劳工信任;后续行动:分三路救助(林野底层\/周明中层\/零顶层),阿木共鸣藤传信号,苏晴感知预警,陈静干扰扫描。”最后一页用红笔写了句话:“最沉重的证据,藏着最不屈的希望;最隐忍的坚持,终会成为照亮黑暗的火把——周明的每一页记录,每一枚铭牌,每一缕藤条,都是为劳工自由铺就的路,都是对赵衡压迫最有力的反击,让那些被掩盖的救助与牺牲,终在明日的行动里,绽放出拯救的力量。”
周明轻轻抚摸着绘图本上的文字,又看了看宿舍里的李伯、林野团队,知道这场为劳工自由的战斗,终于要迎来关键的一步。他将技术官制服的领口松开些,露出里面藏着的小雅的星核木吊坠——等救了劳工,救了小雅,他们就能一起回到石磨村,再也不用在赵衡的阴影下,偷偷守护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