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锈林深处的废弃弹药库在辐射月光下像只锈蚀的铁盒子，0.41Sv\/h的辐射场让堆放在角落的旧炮弹壳泛着淡紫色的光晕。苏锐盘腿坐在块防潮的铅钢板上，面前摊开的战术布上，整齐排列着拆解到零件的步枪——枪管、机匣、弹匣、光学瞄准镜，每个部件都像待检阅的士兵，在他指尖下转动、碰撞，发出清脆的金属声，像串被敲响的风铃。
“还没好？”林野靠在弹药库的铁架上，青铜刀的刀背轻轻敲击着锈蚀的炮弹，火星在淡紫色的光线下溅开，“按苏晴的感知，净化者的巡逻队会在半小时后经过这片区域，我们得在那之前转移到备用藏身处。”
苏锐没有抬头，他的拇指正在擦拭枪管内壁的膛线，那里残留着星核石粉末灼烧的痕迹——是昨天在信号塔外围防御战时留下的。“急什么？”他的护目镜滑到鼻尖，左眼下方的疤痕在月光中呈深褐色，“枪要是卡壳了，你用你的青铜刀去挡能量刃？”
阿正抱着辐射绘图本站在门口，少年的手指在“武器保养手册”页面上快速滑动，苏晴用红笔标注的“步枪常见故障排除”在屏幕上泛着微光：“苏锐哥，绘图本说m249的导气箍在辐射环境下容易积碳，需要用泽中异草的汁液浸泡才能清除……”
“不用你教。”苏锐的战术刀突然挑起个小瓷瓶，里面装着墨绿色的汁液，正是用泽中异草熬制的清洁剂。他将导气箍浸入瓶中，气泡在金属表面滋滋升起，泛起层灰黑色的污垢——那是纤维粉末与辐射尘的混合物，“三年前在劳动营，清理比这脏十倍的枪管都是家常便饭。”
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，弹药库周围的辐射值呈现出稳定的波动。女人将星核石吊坠贴近块生锈的炮弹，屏幕上立刻显示出炮弹的内部结构：“这些旧炮弹的引信还能用，里面的炸药虽然受潮，但混合星核石粉末后，威力能达到新炸药的三成。”她的指尖在屏幕边缘摩挲，“或许我们可以改装成简易手雷，补充弹药。”
苏锐的动作顿了顿，目光落在那堆旧炮弹上。最上面的那枚弹体上，刻着个模糊的“7”字——是劳动营的编号，和瑶瑶的编号只差一个数字。他突然抓起战术刀，将导气箍从清洁剂中挑出，用战术布仔细擦拭：“不用。”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沉，“这些玩意儿不稳定，炸到自己人得不偿失。”
林野的青铜刀在地上划出备用藏身处的路线，蓝绿色的光芒顺着纹路蔓延，将角落的阴影逼退：“他的m249是三年前从净化者执刑官手里抢的。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只有陈静能听到，“当时为了掩护瑶瑶撤退，他用这把枪打光了最后一发子弹，自己被纤维感染。”
陈静的星核石吊坠在掌心微微发烫，她看着苏锐专注的侧脸，突然明白他不是在单纯地检查武器。那些拆解、擦拭、组装的动作里，藏着某种仪式感——是对过去的纪念，也是对武器的信任，在这末世里，武器是比同伴更不会背叛的存在。
苏锐的指尖在机匣的磨损处轻轻摩挲，那里有个月牙形的凹痕，是被能量刃划到的。他记得很清楚，那是在红锈林的纤维巢，瑶瑶的疫苗管摔在地上，他用枪身挡住执刑官的劈砍，才保住了最后半支药剂。“这里的应力结构松了。”他从战术包里掏出根细铁丝，灵巧地缠绕在机匣的连接处，“辐射让金属的延展性变了，不加固的话，连续射击超过三十发就会炸膛。”
阿正的绘图本突然发出蜂鸣，屏幕上弹出苏晴的实时消息：“净化者巡逻队提前了，距离弹药库还有十五分钟，携带的纤维发射器型号是‘铁爪 - 3型’，穿透力比之前强20%。”少年的声音带着紧张，“苏锐哥，你的步枪能挡住吗？”
苏锐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，他将弹匣装进机匣，拉动枪栓的动作流畅得像呼吸。“挡不住。”他的步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，瞄准镜的十字准星精准地锁定着门口的块锈铁，“但能打穿他们的纤维护盾——只要星核石粉末的配比没错。”
他从战术包的夹层里掏出个小金属盒，里面分装着不同纯度的星核石粉末。手指捻起最细的那种，均匀地涂抹在穿甲弹的弹头：“这种纯度90%的，能在击穿护盾的瞬间产生电磁脉冲，让他们的发射器失灵0.8秒。”又捻起种颗粒较粗的，涂在另批子弹上，“这种混合了泽中异草粉末，打中纤维会产生灼烧效果，比普通子弹的停止力强三成。”
林野的青铜刀在地上划出防御阵型：“你守门口，我和陈静掩护，阿正负责用绘图本干扰他们的探测器。”他的目光落在苏锐组装到一半的战术刀上，那把刀的刀刃有处细微的缺口，“你的刀也该磨了。”
苏锐的战术刀突然在指间转了个圈，刀刃的寒光在弹药库的阴影中划过道弧线，精准地劈中块悬着的弹壳。“不用磨。”他将刀收回鞘中，指节在缺口处轻轻敲了敲，“这缺口能卡住纤维的倒钩，上次在信号塔，就是靠它才没让那些丝缕缠上手腕。”
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，巡逻队的红点已经进入红锈林的边缘。女人将星核石吊坠贴近苏锐的步枪，蓝绿色的光芒顺着枪管蔓延，在膛线里留下层淡淡的能量膜：“苏明的笔记说，星核石能量能暂时提升枪管的耐磨性，连续射击五十发都不会过热。”
苏锐没有拒绝，只是将步枪的背带调整到最舒适的长度，指尖在扳机护圈上反复摩挲——那是他的习惯，每次战斗前都会做这个动作，仿佛在与武器建立某种无声的契约。“三年前在劳动营，我用根磨尖的钢筋都能杀出去。”他突然开口，声音里带着种奇异的平静，“现在有这么好的家伙，没理由输。”
阿正的绘图本在这时自动打印出巡逻队的装备清单，苏晴用红笔圈出的“薄弱点”在月光下格外清晰：“他们的纤维护盾在腋下和膝盖后方防御最弱！苏锐哥，你的穿甲弹打这些地方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苏锐的步枪突然指向门口，战术手电的光束在红锈林的缝隙中捕捉到个银灰色的影子，“来了。”
林野的青铜刀瞬间出鞘，陈静将改装好的信号干扰器放在角落，阿正则迅速躲到弹药库的铁架后。苏锐的手指扣在扳机上，呼吸与步枪的重量形成奇妙的平衡，目光透过瞄准镜，锁定着那个越来越近的影子——净化者的侦察兵，背着纤维探测器，正小心翼翼地拨开挡路的荆棘。
“第一发打探测器。”苏锐的声音压得像耳语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，“第二发打膝盖，第三发……”他的嘴角勾起抹冷硬的弧度，“送他见阎王。”
侦察兵的探测器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，显然是捕捉到了弹药库的金属反应。他举起纤维发射器，正准备向同伴发出信号，苏锐的第一枪已经响了。穿甲弹带着星核石粉末，精准地击中探测器的核心，银灰色的碎片在辐射月光中炸开，像朵微型的烟花。
第二枪紧随其后，打在侦察兵的膝盖上。穿甲弹的冲击力让他瞬间跪倒，纤维发射器脱手飞出。当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时，第三发子弹已经穿透了他的咽喉，鲜血在淡紫色的辐射场中喷溅，像条扭动的红蛇。
苏锐迅速拆解步枪，将零件重新组装成便于携带的状态，动作比拆解时更快，却依旧精准无误。“还有七个。”他将组装好的步枪背在肩上，战术刀别回腰间，“按刚才说的阵型，走。”
林野看着他的背影，突然发现苏锐的武器检查从来不是简单的保养——那是种仪式，是对生命的尊重，对同伴的负责，也是对自己的救赎。每一次拆解与组装，都是在与过去的创伤和解，在为未来的战斗积蓄力量。
红锈林的风带着泽中异草的清香，吹散了枪声的余韵。苏锐的步伐沉稳而坚定，步枪的重量压在肩上，像个熟悉的老朋友。他知道，接下来的战斗会很艰难，但只要手中的武器还在，只要身边的同伴还在，他就有信心走下去。
弹药库的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，将那些旧炮弹和过往的回忆都锁在了里面。月光透过门缝，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，像条连接过去与未来的路。苏锐的武器检查结束了，但属于他们的战斗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