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夫人看着儿子模样,又想到叶容音那双冷漠的眸子,一时心痛如。
她哽咽道:“时旭!你清醒一点!容音……容音她不会回来了……你现在唯一的妹妹就是玉瑶。”
看着沈夫人维护沈玉瑶的模样,沈时旭更加生气了。
他吼道:“娘!你竟然为了一个假货吼我?你的心怎么这么偏?以前偏心一个假货也就罢了,现在她把我的手弄没了,你竟然还偏心她?”
沈夫人被戳到了痛处,毕竟她确实是偏心沈玉瑶,但……这不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事情吗?
她一直都偏心沈玉瑶,之前沈时旭还说玉瑶是女孩,多被关心一些也是正常的。
怎么如今,沈时旭就只是断了个手,就什么都变了?
沈夫人不解道:“但无论如何……玉瑶也是无辜的……你只是没了一条手臂而已,日后又不是生活无法自理……可你看看……玉瑶现在的脸……”
“再说了,就因为你在赛场上耍阴招,郡主对我们沈家的态度已经十分不好了。要不是看在玉瑶是昭华县主的救命恩人,你现在估计就在天牢里面了。”
“如今你还能好好躺在这里,都是安平郡主看在玉瑶的面子上,才放你一马。而且,为了让国公府消气,玉瑶已经替你给叶容音下跪道歉了。你还想怎么样?”
沈夫人这一番话,差点把沈时旭气得原地升天。
“母亲,你凭什么把一切罪都怪在我的身上。我要在马球会上动手脚,你也不是不知道。是你们支持我,我才这样做的!而且……要不是为了沈玉瑶……我也不会……”
“这一切都是沈玉瑶的错!!!”
面对沈时旭的指责,沈夫人干巴巴思考半日,终是磕磕巴巴的说道:
“旭儿,你不能这么小气,你难道就不能原谅你妹妹吗?”
沈时旭瞬间愣住了。
恍惚间,沈时旭意识到:从前叶容音在沈家的时候,他也经常对着叶容音说类似的话语。
比如:“叶容音,你怎么这么小心眼,非要跟玉瑶争?”
一想到这些,沈时旭就突然笑出声,
“哈哈哈哈哈!”
他嘲笑自己眼盲心瞎,竟然到了现在才发现不对。
抹了一把因为大笑流出来的眼泪,沈时旭冰冷的目光落在沈夫人身上:“娘,你不是让我原谅沈玉瑶吗?”
“好!我可以原谅她。”
沈夫人大喜:“真的?”
“当然!”沈时旭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,他看着沈玉瑶,“只要她好好补偿,我就可以原谅她!”
“补偿?”
沈时旭:“我的手动不了,以后穿衣吃饭、擦身伺候,全都由她来!如若不然,我是不可能原谅她的!!”
闻言,沈玉瑶震惊的抬起头。
伺候?
她沈玉瑶出生这么久,一直都是被人伺候的,何曾伺候过旁人?
当即,她拒绝道:“不……五哥,不行的。我……我身上还有伤,脚也……不太利索,根本就照顾不了你……”
“我身上没伤吗?!”沈时旭猛地打断她,手指抓紧空荡荡的右袖,眼神疯狂,“我比你惨一千倍一万倍!”
“沈玉瑶!这都是你欠我的!你就得还!”
沈夫人看着女儿可怜的表情,终是不忍道:“时旭,家中仆人多的是,你何必要求玉瑶也受罪?更何况,玉瑶她自己也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
沈老夫人打断了两人的对话。
她冷漠的视线落在沈玉瑶的脸上,声音不带一丝感情:“时旭说的在理。玉瑶惹出的祸事,自然该由她来弥补。”
“就这么定了,以后由玉瑶亲自伺候时旭起居。”
听见沈老夫人的话语,沈玉瑶身体晃了晃,只觉得整个天都要塌了!
沈夫人倒是有意替沈玉瑶说话,但对上沈老夫人的眼神,她还是低了头。
“玉瑶……委屈你了……”
屋里三人的态度让沈玉瑶如坠冰窖,床上如同恶魔般的五哥,冷漠的祖母,无力保护自己的母亲,还有身上久久未愈的伤口……一切的一切逼得沈玉瑶流下泪来。
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!
沈玉瑶想不明白,明明一切都好好的,只不过是让叶容音离开了沈家而已,为什么一切都变了。
为什么会这样?
叶容音为什么要毁了她的生活?
该死的叶容音,她一定要杀了她!!!
——
一日午后,李府的马车停在了沈府门前。
车帘掀开,李晚晴搭着丫鬟的手走了下来,看着沈家的门楣,李晚晴忍不住在心中感叹。
这段时间,她一直想着来沈家看看沈玉瑶的状态,结果下了好几次帖子,沈玉瑶依旧没有同意,如今好不容易见上一面,她自然是担心的。
门口的小厮认得她,忙不迭地行礼:“李小姐安好,您是来看我们小姐的吧?”
“是呀,”李晚晴笑着点头,“快替我通传一声,我带了醉仙楼新出的荷花酥来给她尝鲜呢。”
小厮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,但还是立刻堆起笑容:“在的在的,小姐这会儿大概在后园凉亭里歇着呢。您请随小的来。”
李晚晴脚步轻快地跟着小厮入府,一路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。
沈府似乎比往日安静了许多,下人们步履匆匆,脸上也少见笑容,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氛。
不过也是,沈时旭出了那样的事情,沈玉瑶的脸也不知道好没好,沈家气氛不好也是正常的。
穿过月洞门,后园的景致映入眼帘。
凉亭里,一个穿着浅碧色衣裙的纤细身影正背对着他们,望着亭外的池塘出神。
“玉瑶,我来看你了!”
李晚晴高高兴兴的迎了上去,却在看见沈玉瑶的脸时,笑不出来了,
“玉瑶……你的这是怎么了?”
不过月余未见,沈玉瑶竟清减了许多,下巴尖细,脸色苍白,往日灵动的眼眸也失去了神采,带着一丝惊怯和疲惫。
更让李晚晴担忧的是,沈玉瑶的脸上竟然还裹着纱布。
“你的伤……还没好吗?”
闻言,沈玉瑶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厚厚的纱布,声音暗哑:“快……快好了,只是……怕见风,才包起来的。养几日就好了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,沈玉瑶几乎要气得吐出血来。
哪里是快好了?
根本就没有好!
因为过度的劳累,再加上心情的憋屈,她的脸反反复复发炎流脓,现在根本无法见人。
若不是还有个鬼医弟子的四哥正在回来,沈玉瑶估计早就疯了。
看着沈玉瑶这副可怜的模样,李晚晴更加难受,“玉瑶……你受苦了……”
沈玉瑶微微偏头躲开,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“没、没事的。晚晴,听说你带了醉仙楼的荷花酥?我可想念那个味道了。快坐下吧。”
李晚晴将食盒放在石桌上,眼睛却依旧担忧地上下打量她:“玉瑶,你真的没事吗?我总感觉你心情好像有点不太好的样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