戈棉被抱进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,来人的手臂箍着身体无法动弹。
脑袋埋进了怀里,一时有些呼吸不畅。
愣了两秒,戈棉反应过来,凝眉试图伸手推开紧抱的人,但奈何身体本就没恢复好,使不上力气。
但傅闻翛还是感受到了怀里女孩推拒的行为,他默不作声,只是将人搂得更紧了……
鼻尖尽是霜雪的味道,戈棉察觉到这人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,便也平静下来。
早晨出门到现在,待在雪地里,脑子早就被冻僵了无法思考。
冰凉的身体下意识往有温度的地方缩了缩。
戈棉眼皮耷拉着,忍不住下坠,她迷迷糊糊地想着:好温暖……
灼热的温度从相贴的手臂、胸膛,蔓延到全身,戈棉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,就像泡在热水里面。
但眼下不是睡觉的时候。
戈棉撑起眼皮尽力保持清醒,用了所有力气推开身前的人。
这次来人顺着她指尖的力气松开了些,戈棉微微抬头,透过迷蒙似乎看见了那张让她日思夜想的面容。
“……”
似乎是大概于等到了要等的人,戈棉警惕忌惮的心完全松了下来,安静闭上眼睛,身体也随之软倒。
裴闻翛本就没退开多少,此刻再次将人稳稳接在怀里,黑睫低垂,眼神一错不错地落在女孩的脸上,眼角的一抹赤红泄露了他狂涌的情绪。
终于,
找到你了……
……
站在一旁的大庆面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震惊,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站在那里的人会是谁。
只是他不明白,怎么会这么巧,刚好两人就认识,看起来关系还不是一般地好。
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,旁边就又一阵风似地跑过去一个人。
是那个在刚才男人身旁的女生,只见她手上凭空出现一件雪白的厚实披风,男人接过之后将戈棉裹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半张苍白的小脸。
大庆眼神一动,空间异能者?
而他的旁边,负手而立的贺燕则是侧脸看向身后的男人,眼里是戏谑的细碎笑意:“不过去看看?”
言珺那张稠丽的面庞平静似水,他静静看着雪地里的三人,没搭理男人。
半晌,见人已经被带进蒋允安掏出来的房车里,收回了视线:“没必要,知道她活着就行。”
贺燕闻言扬了扬眉,没说什么。
“贺军长,这……”
大庆犹豫地问道,显然有些不明状况。
贺燕还算温和地弯了弯唇:“如领主所见,我们一直要找的人,正是那位姑娘。”
大庆抿唇不语,还真是碰了个巧。
他也知道A市一直在找一个人,但是传言那个人八成已经没了,也没想过会是戈棉,毕竟他们这里离A市可不是一般地远。
贺燕远远望着车窗上映出的忙忙碌碌的人影,轻叹了一口气,倒也是没见过那人这般模样过。
本来这趟只他一个人来的,但傅闻翛几人听说天塔部落收留了一位姑娘,偏要亲自走一趟。
还不算,为了跟上几人的脚步,整个队伍都加快了半倍的速度。
队伍里的军人还好,教授和工程师们那叫一个苦不堪言,不过上面下令一路护送几人,他也没办法。
不过按照那人的能力,这样都还算是慢了。
起初他一人以闪电般的速度往前,将他们都远远地甩在身后,中途不知为何,速度又降了下来,之后在队伍里沉默了一路。
也没人敢去问,贺燕一开始不明白,不是担心吗,怎么又停下来了?
后面也慢慢琢磨出来了,这恐怕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。
害怕是她,又害怕不是她……
可不就是巧了,千百次的寻觅,偏就这次找着了。
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吗?贺燕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,想不明白干脆就放弃了。
“别发呆了,”言珺肘了肘贺燕,提醒道,“赶紧干活吧。”
贺燕也反应过来,带领着队伍,跟着大庆他们离开了。
大庆走时多看了眼那庞大的房车,面色冷沉地转过头带路。
安排接待的地方在学校办公楼,离这里有些远,他还是不放心那个气息恐怖的男人,留在族人多的宿舍区,万一……
“放心吧,他现在也没其他心思了。”
任谁都看得出来,裴闻翛现在的心思全在那女孩身上,被勾地严严实实地。
现在就算求着他伤人,怕也是不会离开人半步的。
贺燕看出他的担心,调笑着安慰道。
大庆勉强地笑了笑,也没在看,扭头专心领路。
一行人绕过一条小路,被高大的红楼遮挡,很快没了影子。
冰天雪地里,此刻只余一辆庞大的房车坐落在厚厚的积雪里,因为现在都是天塔族人出门做任务的时间,周围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。
车外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,玻璃窗上迅速凝结出一层霜白,发出清脆细微的“咔嚓?”结冰声,就好像玻璃都要碎裂了一般。
蒋允安将电暖器插上备用电源,呼呼的暖风从通风口里面流出,很快房车里就暖和了起来。
做完这些,蒋允清起身看向陷在床里的戈棉,眼神怜惜。
戈棉本就纤细的身体看起来更加消瘦了,一张常青躺着都嫌太窄了的小床,对她来说却完全足够,甚至旁边还可以再躺一个她。
现在如果青芽在就好了,小棉看起来状态很不好,但她的空间异能范围没那么远,不能将小家伙带过来。
蒋允安看了一眼旁边沉默着照顾人的老大,留下药箱,静悄悄地下了车,给他们腾出空间来。
关上车门,转身又丢出一辆房车,钻进去休息了。
这一路他们昼夜不停地,本来不觉得疲惫,但在找到人之后,心里的重担放了下来,疲惫感反倒席卷而来。
她铺在房车里的褥子上,很快陷入了沉睡……
而另一边。
裴闻翛感受着戈棉额头上滚烫的温度,熟练地喂了戈棉退烧药,因为天气原因,这次没有在额头上敷退烧贴。
喂着让戈棉勉强喝下温水,捂好被子,做完这些,裴闻翛拉来一张椅子,沉默地坐在床边。
两个月的时间,裴闻翛墨色的短发已经长长了,因为缺少打理,它们随意地垂在耳边,也遮盖住了他漂亮深邃的双眼。
死寂的气息在房车里蔓延攀爬,这一场寂静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,而裴闻翛在这期间没有挪动分毫,静地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。
或许戈棉也是感受到了凝固的空气,被迫幽幽转醒,对上房车空旷的车顶时,脑子还没反应过来。
这是……哪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