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那两道气息完全消失,许禾才敢把裴青芽放下,任由她跑向老大他们。
进了加油站,才发现小小的空间里已经挤满了人,呼出的二氧化碳让整个空间潮湿又温暖。
但有一点,味道算不上好闻。
不过现在外面大雪纷飞、北风呼啸,没什么好挑剔的。
戈棉和裴闻翛跟着许禾站在了门边的一小块区域,开始解释前面发生的事情。
“我们走得有些远,回来的时候见雪下得太大,暂时在一户小木屋里躲避了一会,所以回来得晚,让你们担心了。”
戈棉看着许禾和戚晚担忧的眼神,心里一暖,也觉得有些愧疚。
“今天的雪确实下得比以往要大,”许禾神情严肃地看着门外白茫茫的一片,呼出的白气往上飘,“温度也一下子低了好多。”
“而且这个雪有点奇怪,接触久了容易犯困。”
戈棉回想起之前自己差点睡着的时候,越发觉得很诡异,这么冷的天气,她怎么突然就产生了困意?
许禾刚想说什么,被一道突然的声音打断了思绪。
“小小!”
安静的人群里突然冒出惊恐的尖叫,一小块区域开始骚动起来。
戈棉顺着声音看去,是崔连祁队伍里的人,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怀里紧紧搂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,试图用身体为他抵挡寒冷的空气。
小男孩紧闭着双眼,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,即便裹着车上的一层毛毯,身体依旧无意识地打着冷颤。
“别睡、别睡,小小,很快就不冷了,外婆给你暖手......”
老人沙哑的声音打着颤,苍老的手在孩子手上、背上快速摩擦着,斑白的头发散乱在一块,看起来绝望又无助。
周围的人打着哆嗦凑近了些,默默为老人和小孩挡住四面八方钻进来的冷风。
戈棉快速在一个相对封闭、没有什么风的小角落里升起一堆小小的篝火,裴闻翛则是闪身从老人怀里一把抱起小男孩,情况紧急来不及解释,立马再次瞬移回火堆旁。
将人放在靠近火堆的位置,拍了拍他的脸,直到男孩慢慢睁开了眼睛才停下。
“外婆......”
“诶!外婆在!”
听到自己外甥虚弱的声音,老人踉跄着小跑了过来,将男孩瘦弱的身体一把抱进怀里,布满皱纹和褐斑的粗糙脸上落下一行浑浊的眼泪。
另一边,戈棉也没闲着,在许禾和陆唯一搭好的简易燃烧物上点上火,招呼大家靠近火源取暖。
陆唯一脸上的表情沉得可怕,刚才他也尝试过用打火机点燃火堆,但是普通的火完全比不上异能者的火,点燃不到三秒就直接熄灭了。
而在这期间,已经有两位老人活活冻死在这样极端的天气中,僵直的尸体还埋在外面的雪堆里。
他头一次这么渴望自己能拥有异能,好像就连天灾都在强调,只有成为异能者才有资格对抗末日里的严寒,才配保护别人。
一连升起四五个火堆之后,之前捡的干柴就已经不够了,而现在的火势只能坚持半个小时的样子,而外面的大雪依旧肆虐,没有半分要歇息的意思。
这么大的雪,外面根本不可能找到干燥的燃烧物了,现在蒋允安又不在。
戈棉想到那间小木屋里的干燥稻草,下意识看向裴闻翛,发现老大也刚好看向自己,看来是想到一块去了。
陆唯一看见他们对视,走上前来哑声说道:“我可以帮忙。”
不管是做什么。
戈棉将木屋的事情和陆唯一简单说了一下,末了有些迟疑:“如果把干草垛从木屋带到这里来,路程有点远,雪又这么大,草垛肯定会湿透,要想个妥帖一些的办法。”
“或者,可以我们过去。”
裴闻翛淡声提了一个建议,但立马被陆唯一态度坚决地否定了:“这种天气出去,就是要他们的命。”
裴闻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:“那你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?”
陆唯一抿了抿唇,艰难挤出一句话:“等雪小一点再去。”
一时间,大家都保持沉默。
很显然的,现在这个雪大有一直下个三两天的趋势,别说变小了,反倒是有愈演愈烈的样子。
崔连祁在这时站了起来:“我们过去。”
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,有探究、有迷茫、有疑惑,他只是语气坚定地看着裴闻翛他们:“毕竟是我们自己的事,也是我们自己的命,不能只让你们替我们背负这些。”
陆唯一面露不满地要开口,崔连祁打断了他:“我们围的紧密一点,普通人在中间,还有戈姐的火系异能帮助,再加上裴大哥的风系异能,肯定可以扛过去的!”
一位戴着圆圆眼镜的瘦弱姑娘突然出声,淡淡的一句话在房间里飘荡。
“与其等待命运,不如主动去争取一线生机。”
有些人面上露出一丝动容,但更多的人迷茫麻木地沉默着。
“要去你们去,反正我就在这不走。”
又是那个骂过陆唯一的男人,他离火堆最近,伸出手感受着热乎的温度,低声呸了一声。
“反正执法军人就必须保护我们,不然就不得好死。”
戈棉皱起了眉头,他实在说得过分了。
“那你知道,”许禾挑了挑眉,平静讽刺的目光看着男人,“这里只有一个执法军人吗?”
轻飘飘的话钻进男人耳中,他一屁股坐在地上,一向有恃无恐的表情开始龟裂,浑浊的眼睛里露出藏不住的惊恐和震惊。
跟他一起被陆唯一救助的人脸上多多少少都露出惊慌后悔的表情,卑微恳求的目光纷纷看向陆唯一。
陆唯一紧抿唇,没有说话。
毕竟他一个人根本救不了所有人,如果裴闻翛他们不愿意出手帮忙,现在的情况他也无能为力。
庄心语抓住陆唯一的手臂,担忧地看着他。
“行了。”
许禾不耐烦地打破了僵持的局面:“要去的人准备一下,烤火半个小时后出发,不想去的就留下。”
“选择在你们自己手上,与我们无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