柯小凡把车停在路边，熄了火。他看了眼手机，餐厅评分四点八，离这儿三百米。推门下车时，夹克袖口蹭过车门边缘，袖口微脏。
这家叫“南城记”的茶楼坐落在街角，门口摆着两盆绿植，叶子蒙了层薄灰。他走进去，前台服务员正低头刷手机，听见脚步声才抬起头。他点了份虾饺和白粥，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。
店里人不少。有老人带着孙子吃早点，也有穿西装的年轻人边吃边看电脑。他用筷子轻轻搅了搅粥，热气缓缓升腾。他没急着动筷，而是闭了下眼。
灵识铺开。
百米范围内的生命波动逐一浮现——心跳、体温、呼吸节奏，全都清晰可辨。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，如同检查仪表盘般扫视周围环境。上回在厂房发现南边废弃厂区有人鬼祟搬运设备，便是靠这一招察觉的异常。
今天只是顺手一探。
灵识扫到第三遍时，他指尖微微一顿。
洗手间方向传来一阵细微的能量起伏。不算强烈，却极特别，像是水滴落在石面，声音轻缓，但每一滴都分明可辨。
片刻后，一名身穿浅蓝色护士服的女人从走廊走出，约莫二十五岁上下，肌肤如雪，未施粉黛，却自有一股清丽动人的气质。她将长发扎成马尾，步伐不疾不徐，手里握着手机。经过柯小凡桌旁一米左右的距离，并未停留。
就在那一瞬，他的灵识捕捉到了她的气息。
凉。不是空调带来的那种冷意，而是像清晨刚从井中汲出的水，润而沉，内敛却不容忽视。
水灵根。
他眼皮微跳。
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天雷道祖留下的一句话：“十大灵根齐聚，方可补全鸿蒙之基。与之双修，可助宿主突破桎梏。”
这话他听过不止一次。起初只当是修行路上的长远目标，也由于穷困，并未深究。如今再遇见到一位水灵根持有者，还是一位年轻女子，心头不禁泛起波澜。
“样貌不差陈浅宁，同样有自己需要的灵根属性，如果与她们双修....）他边想着边低头啜了口粥，温度正好。
目光不动声色地追了过去。那女人回到角落一桌坐下，将包放在椅边，打开手机看了两眼，又收了起来。她并未点餐，桌上只剩半杯柠檬水。
柯小凡咀嚼着虾饺，思绪转得比嘴快。
她是护士？市三院的？这个时间是刚下班还是换班？有没有固定路线？常来这家店吗？
这个女孩好眼熟，哦对了！她还给我打过点滴，因为得到了师傅的传承，大部分心思都在想着如何修炼，差点错过了结识这个水灵根女孩的机会。
地图显示，这里离市三院步行不到十分钟。若是正在值班的护士，大概率会在这附近解决早餐。
但他不能贸然上前搭话。对方不是原石，也不是发电机，不会任他检测能量纯度。她是个普通人，有自己的生活轨迹。
贸然接近只会惊走目标，他要重新整理一下思路如何慢慢接近她。
他吃完最后一口虾饺，放下筷子。盘子空了，只剩一点酱汁的痕迹。
扫码付款后，他起身离开。
走到门口时，又回头望了一眼。
她仍在原位，低着头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。
灯光洒在她脸上，皮肤洁净，眉眼柔和。柯小凡心中默默打了个分：九分。并非惊艳夺目，却耐看，像雨后的竹叶，安静而不失生机。
他走出门，阳光落在脸上。
风拂过来，夹杂着城市清晨的气息。他没有立刻回车上，而是站在街边的梧桐树下，望着不远处那栋白色大楼——圳市第三人民医院。大门上方，红色十字标志格外醒目。
他在琢磨排班的事。
医院系统进不去，找李新帮忙走关系也不现实，太麻烦且容易暴露。最稳妥的方式，是守株待兔。
比如，每天这个时候来这家店。
或者，假装病人去挂号。
但他不愿演得太刻意。修仙讲究顺势而为，强求的缘分反而易生变数。
他掏出手机，打开地图，搜索“圳市第三人民医院 附近餐饮”。
页面跳出七八家店铺。他逐条查看评价、营业时间与距离。
正看着，眼角余光忽觉动静。
玻璃门开了。
她出来了。
她仍穿着护士服，手里多了个保温饭盒，朝医院大门走去。步伐稳健，背影笔直，马尾随步伐轻轻晃动。
柯小凡没动。
等她走远，才将手机收回口袋。
随即转身，朝医院方向走去。
他走得不紧不慢，与她保持约五十米的距离。前方红灯亮起，她停下等待，他也跟着驻足。
一辆救护车鸣笛驶过路口，她侧身让开些许。风吹起衣角，露出腰间别着的工作牌。名字看不清，但科室写着“急诊科”。
柯小凡记下了。
绿灯亮起，她继续前行，他也迈步跟上。
行至医院门口，她刷卡进入，保安点头示意。柯小凡停在门外花坛边，假装浏览宣传栏。
栏上贴着医生排班表、疫苗接种通知，还有几张健康讲座海报。
他看了一眼，灵识也扫了扫，并未找到护士的排班信息。
无妨。他知道她今日上的是早班。
明天这个时候，她极有可能还会出现在那家茶楼。
他转身离开，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。
走到拐角处，他摸出手机，新建一条备忘录。
输入三个字：游以初。
接着写下：水灵根，市三院急诊科，早班为主，常去南城记用餐。
删掉最后一句“喜清淡饮食”，觉得过于主观，改为：常去南城记用餐。
保存。
抬头看天，云层渐薄，阳光更显明亮。
他加快脚步，朝停车场方向走去。
路过一家便利店时，进去买了瓶矿泉水。出来后拧开瓶盖，喝了一口。
水流顺喉而下，清凉沁底。
他忽然想到，若将来能在小世界产生出灵泉水，再与这水灵根双修，或许能一举冲破筑基期的瓶颈。
念头一起，他自己也笑了。
这都没开始交往，就想这么远，真是想多了？
可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。别人考虑十年的事，他得提前二十年布局。
他将空瓶扔进垃圾桶，抬脚继续前行。
远处一辆公交车靠站，车门开启，一群身穿白大褂的人陆续下车。
他停下看了一眼。
里面没有她。
但他知道，很快就会再见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