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伏羲正带着姚悯往扶桑殿去,晨光漫过殿前扶桑木的层层叠叶,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光影,叶尖垂着的晨露折射出细碎光晕,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扶桑花香,景色正是清朗好看
可等二人推开雕花殿门,姚悯与伏羲脚下的步子同时一顿
入眼便是满地歪倒的酒坛子,陶土坛身沾着酒液,在晨光里泛着湿漉漉的光,半洒在地上的酒蜿蜒成细流,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酒香
而殿中央,一只金乌正四仰八叉地躺着,金红色的羽毛被酒液打湿了几缕,凌乱地贴在颈侧,一只爪子还勾着混沌钟的钟耳,另一只爪子抱着钟身亲得正欢,嘴里含糊嘀咕着
“再喝…这钟…归我了…谁都抢不走…”
金乌对面的玉案上,一个头大的红色气团子正扎在酒碟里,圆滚滚的团子随着呼吸一鼓一鼓,时不时吐出个裹着酒气的实心泡泡,泡泡破时还带着细微的“啵”声,像是打酒嗝时团子都跟着颤了颤,可爱又滑稽
姚悯眼睛倏地睁大,下意识屏住呼吸,嘴角却憋不住地往上扬
伏羲眉头瞬间拧起,指尖按在额角轻轻揉着,偏过头选择眼不见为净,喉间溢出一声无奈的轻咳
“这……”伏羲扶额的手又紧了紧,声音里满是哭笑不得。
姚悯却悄悄从袖中摸出留影石,指尖飞快调整好角度,镜头稳稳对着地上的金乌和案上的团子,眼底闪着“抓到大瓜”的亮光,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
这可是通天和太一的黑历史,回头给元始、老子还有帝俊看看,保管他们也乐
她踮着脚尖跨过地上的酒坛,尽量不发出声响,走到玉案前弯下腰
红色气团子似乎察觉到动静,在酒碟里晃了晃,顶破一个泡泡
姚悯好奇地伸出指尖,轻轻戳了戳团子。软乎乎的,带着点微凉的触感,指尖刚碰到就被弹了一下,像在摸一团裹着晨雾的,又像是在碰流动的清气
伏羲看着地上抱着混沌钟、连尾巴尖都在轻轻晃的金乌,无奈地叹了口气
“哎…看他们这样,是喝多了没跑了。”
姚悯直起身,目光扫过满地狼藉,嗤笑一声,尾音带着点笑意“他们这是喝了多少?居然能让通天直接喝出原型?圣人的面子都快丢尽了。”
“呃……”伏羲指尖轻蹭着下巴,眉头微蹙
“通天道友是圣人,按理说万法不侵,怎会醉成这样?除非…喝的不是寻常酒?”他说着又摇了摇头,显然也摸不着头脑
姚悯的目光又落回气团子身上,眼底漾起温柔笑意,嘴角微微上扬
“管他呢,这个样子的通天,我还是第一次见,还怪可爱的~”
她顿了顿,好奇地看向伏羲“不过…到底发生了啥啊,能让他喝这么猛?”
伏羲摊摊手,无奈摇头
二人对视一眼,齐齐叹了口气,眼底却都藏着点看热闹的笑意
时间回到几刻钟前的扶桑殿
太一几乎是拽着通天的衣袖大步流星往里走,脚步带风,直到殿内才猛地松开手,后背抵着雕花殿柱大口喘气,额角还带着点薄汗
他转身一屁股坐在蒲团上,把蒲团压得陷下去一块,才缓过气道“可算到了。”
通天理了理被扯皱的袖口,指尖拂过衣襟上的褶皱,走到太一对面坐下,唇角噙着点无奈的笑
“找我喝个酒而已,至于跑这么急?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谁追着坑了”
太一斜睨他一眼,冷哼一声,从储物袋里摸出两坛酒“咚”地放在案上,推给通天一坛
“你少装糊涂,明知故问。”
他说着拍开自己那坛的酒封,清冽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,酒液澄澈,倒在玉杯里还泛着细碎的泡。
通天接过酒坛,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坛身,打开封泥凑到鼻尖闻了闻,眼中闪过赞许
“这年份刚好,气味醇正,不错。”
太一仰头喝了一大口,酒液入喉时带着点烈意,咽下后却回甘悠长,他抹了抹唇角的酒渍,挑眉道“你和姚悯来妖庭作甚?别告诉我只是闲逛。”
通天一手撑着下巴,一手转着玉杯,杯中酒液晃出圈圈涟漪,映得他眼底的光也跟着漾动
他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,声音轻了些“她来找伏羲,许是商量后事,我自然是跟着她来的”
“就知道是这样。”
太一嗤笑一声,放下酒杯,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,眼神里的好奇毫不掩饰
“我很好奇,你什么时候心悦她的?藏这么久,够能装的。”
通天喝酒的动作猛地一顿,指尖在杯沿上轻轻摩挲,杯沿碰到唇瓣时停顿了片刻
他垂眸饮下杯中酒,喉结轻轻滚动,放下酒杯时轻“嘶”了一声,眼底闪过细碎的怀念。
“什么时候……”
他指尖敲了敲桌面,像是在回忆
许是跟大兄二哥念叨她的时候;又或是更早,她失踪那阵,我找她的时候……
他勾了勾唇角,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,语气不自觉放软
“是…第一次遇见她时,红鸾星就动了,只是那时候,我还不知道。”
“哦?原来你以前也是块木头?”太一毫不客气地嘲讽,端着酒杯笑。
通天直接翻了个白眼,把酒杯往案上一放,轻斥道“少管闲事,喝你的酒。”
太一却来了兴致,袖子一甩,凭空搬出十坛酒,酒坛碰撞着发出“砰砰”声,其中一坛酒封颜色比其他深些,坛身标签模糊不清,显然不是寻常扶桑酒
他拍着酒坛,下巴微扬,傲气十足“听说圣人千杯不醉?今儿个咱们玩个新鲜的,互相问问题,答不上来的就喝一坛,敢不敢接?”
通天看着那十坛酒,挑了挑眉,指尖在酒坛上敲出轻响,嗤笑一声,语气里满是挑衅“有何不敢?来就来,输了可别耍赖。”
“谁耍赖谁就把法宝借对方玩!”
太一扬声应着,率先拿起了酒杯
太一率先举杯,酒液在杯中晃出细碎的光,他挑着眉梢问“你第一次见姚悯时,她穿什么颜色的衣裳?答不上来这坛归你”
通天指尖一顿,眼底闪过笑意。他指尖轻敲桌面,声音带着几分笃定“蓝白长衫,袖口绣着半朵流云,那时候她在练枪,差点误杀我”
他抬眼睨向太一“如何?”
太一“啧”了声,悻悻然灌下一口酒“算你记性好”
通天指尖点向那坛标签模糊的酒,眼底闪着狡黠“你当年和你兄长帝俊建立妖庭,最盼着的是什么?别说‘天下太平’这种空话。”
太一喝酒的动作猛地顿住,金红色的眼瞳暗了暗,喉结滚动半天才低声道“……盼着能天天打架,不用天天听他念叨‘妖族未来’”
话音落,他抓起那坛陌生的酒,仰头灌了大半,酒液顺着唇角淌到脖颈,染红了衣襟
二人就这样你一眼我一语的问着,喝着那坛不知名的酒
通天抓起那坛陌生酒也灌了几口,只觉一股热流直冲头顶,连识海都开始发飘
“该我问……你、你上次偷偷给帝俊兄长的酒里掺花蜜,是怕他喝不惯烈酒吧?”
太一“腾”地站起身,脚下却一个踉跄,差点绊倒酒坛“你怎么知道?!”
他不服气地又灌了半坛酒“算你厉害…再问!你说姚悯她…是不是真的心悦你?如果是真的,到此为止…你、你们这么就没有其他举动?我都有十个外甥了!你…是不是不行?”
通天趴在案上,脸颊贴着凉凉的玉案,气嗓里发出模糊的哼声“我行!怎么会…不行,你等着!等回去,我就…就也要个…”
话音渐轻,他周身的清气开始翻涌,身形渐渐虚化,最后缩成个圆滚滚的红色气团子,“噗通”一声滚进了酒碟里
太一看得直乐,刚想嘲笑几句,却觉得浑身燥热,骨头缝里都透着慵懒。
他打了个哈欠,周身金光大盛,羽翼“唰”地展开又收拢,最后缩成原形,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,爪子胡乱一捞,恰好抱住了旁边的混沌钟,迷迷糊糊嘟囔
“这钟……软乎乎的,比帝俊兄长的披风舒服…”
事情经过就是如此
姚悯正指尖轻点着红气团子笑,指尖刚触到那团温软的清气,红气团子就“啾”地一下往她手边蹭过来
圆滚滚的团子在她指尖上轻轻滚了滚,边缘的灵气像是绒毛似的蹭过指尖,软得人心头发痒,分明是在撒娇讨巧
伏羲弯腰想去扶金乌,刚碰到它的翅膀,金乌就猛地翻了个身,爪子抱钟抱得更紧,嘴里嘟囔
“别抢……我的钟……”金红色的尾羽还不耐烦地扫了扫地面,带起几片碎陶屑
姚悯笑得直不起腰,举着留影石又凑近拍了几张特写,镜头怼得更近,连金乌嘴角沾着的酒渍、气团子冒泡泡的弧度都拍得清清楚楚
“咱们要不要把他们叫醒?这地上凉”
伏羲看着满地狼藉,无奈摇头“让他们睡吧,圣人醉酒本就少见,许是憋太久了。”
他指尖轻挥,殿内的酒液自动聚成细流,汇入角落的玉盆,歪倒的酒坛也一一立起
“等他们醒了,自会知道闯了祸。”
姚悯把留影石珍而重之地揣回袖中,指尖又戳了戳气团子,这次团子没躲,反而往她指尖顶了顶
“等他醒了,我就把这留影石给老子和元始送去,让他们评评理,谁才是最爱喝酒的‘酒蒙子’。”
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,把红气团子捧了起来。气团子在她掌心轻轻蹭了蹭,团子边缘竟泛出淡淡的粉晕
姚悯望着怀里乖巧的团子笑了笑,抬头对伏羲道“这家伙,我就先带走了,等他酒醒了让他来赔罪”
伏羲看着她眉眼间藏不住的促狭,无奈颔首,目光转向地上抱着混沌钟打呼的金乌,金乌的呼噜声还带着酒气,翅膀时不时扇动一下
哎,太一这酒量,可比传说中‘千杯不醉’差远了,”他眼底带着点哭笑不得
“姚悯道友慢走。”
姚悯微微颔首,低头看了眼怀里安稳的气团子,指尖轻轻拢了拢掌心,生怕风大吹到它
她抬手在身前一划,淡紫色的空间裂隙在她身前展开,带着清冽的灵气波动
她抱着团子踏入裂隙,身影很快消失在殿内
那么喝多了的人,到自己卧房都会干什么呢?难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