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，苏满和沈辞就带着村民进山了。
镇西的山林果然被砍得七零八落，断口处的树桩泛着新鲜的白茬，裸露的黄土上散落着枯枝。越往深处走，空气越潮湿，罗盘的绿光越来越亮，针尖指向一处被藤蔓掩盖的山洞。
“是这里了。”苏满拨开藤蔓，洞口黑黢黢的，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孩童的嬉笑声。
沈辞让村民在外等候，自己和苏满举着火把走进山洞。溶洞里怪石嶙峋，钟乳石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水潭里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走到洞深处，果然看见五个孩童围坐在一块巨石上，正玩着石子，身上干干净净，不像受了委屈。
“小柱子！”跟着进来的李老汉大喊一声，冲过去抱住自家孩子。
孩子们看见大人，都愣了愣，随即哭着扑过来。树精并没有伤害他们，只是用藤蔓在洞口设了屏障。
“出来吧。”苏满对着空荡的溶洞喊道。
巨石后面的阴影里，缓缓走出一个身影——浑身覆盖着褐色树皮，四肢是扭曲的树枝，脸是块光滑的白桦木，刻着两道绿色的纹路当眼睛。
“你们答应我的条件了？”树精的声音比昨晚清晰些。
沈辞上前一步：“官府可以划定山林保护范围，严禁砍伐，但你必须保证不再抓孩子。”
树精的树枝手臂晃了晃：“我要立碑为证，还要他们补种树苗。”
“可以。”沈辞点头，“但你得告诉我，张家为什么没被报复？”
树精的木纹眼睛闪了闪：“他家女儿……有灵脉，我伤不了。”
苏满心头一震。灵脉是修行者的根基，寻常孩童不可能有。她忽然想起户籍册上的墨点，难道和这有关？
“孩子们可以带走，但三天内，必须立好石碑。”树精后退一步，融入阴影里，“否则……”
“我们会遵守承诺。”苏满拉了拉沈辞的衣袖，示意他别追问。
带着孩子们走出山洞，村民们都松了口气，李老汉对着山洞的方向磕头：“多谢树仙开恩！”
沈辞安排村民先带孩子回家，自己则和苏满留在原地。“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问清楚？”
“树精没说假话。”苏满望着溶洞深处，“但张家女儿的灵脉，恐怕不简单。”她忽然想起罗盘昨晚的异常跳动，“去张家看看。”
张家住在镇东头，是间简陋的土坯房。开门的妇人抱着个约莫五岁的小女孩，孩子脸色苍白，眼神却很亮，看见苏满时，突然指着她的罗盘说：“姐姐，你这个盘子里有绿色的小蛇。”
苏满和沈辞对视一眼，这孩子能看见阴纹。
“她叫什么名字？”苏满蹲下身。
“念念。”妇人擦了擦眼角，“前几天突然发烧，说胡话，总说看见树在哭。”
念念突然抓住苏满的手，小手冰凉：“树爷爷说，有人在山里种坏东西，让它很疼。”
树精的话应验了。苏满的罗盘在这时剧烈转动，针尖指向山林深处，阴纹里竟掺杂着一丝黑色的邪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