瘴气镇的气氛,悄然变了。
往日里操练勤勉、精神抖擞的炎汉卫士卒,近来似乎有些“懈怠”。
外出巡逻的队伍归来的时间早了,遇到其他修士队伍,尤其是那些明显与黑石寨有牵连的,往往主动避让三分。
连驻地校场上的喊杀声,都似乎弱了几分。
镇中酒肆里,开始流传小道消息。
“听说了吗?炎汉卫那帮人,被黑石寨的使者吓破胆了!”
“可不是?正到处凑灵石呢,连那黑脸将军都收敛了不少,前日见到‘毒蝎帮’的人,竟绕道走了!”
“啧啧,还以为多了不得,原来也是银样镴枪头。”
“嘘!小声点……不过,他们那个小白脸军师,倒是亲自去几家大商行询价,想买些珍稀药材和灵矿,看样子是真想凑足贡品保平安……”
流言如风,吹入荒原,自然也吹到了黑石寨使者的耳中。
吴蜧并未远离,就在瘴气镇最大的客栈住下,名为“督促”,实为监视。听着手下的回报,他蜡黄的脸上露出满意的阴笑。
“果然是一群无胆鼠辈!传讯回寨,让寨主安心,十五日后,静待贡品上门便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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炎汉卫驻地,后院。
此处已被划为禁地,由张飞亲自坐镇。
院内,瀚海道基之力模拟出稀薄但诡谲的毒瘴,几十名精选出的锐卒正赤膊在其中操演。他们面色涨红,汗出如浆,动作却一丝不苟。
“都给俺撑住了!”张飞声如闷雷,“这点阵仗都受不了,以后怎么去端那毒婆娘的老巢?韩青!你晃什么晃?下盘稳住了!”
韩青咬紧牙关,周身土黄光芒闪烁,抵御着无孔不入的瘴气侵袭。
另一边,刘禅的“百草营”更是热火朝天。
几个临时搭建的灶台炉火熊熊,瓶瓶罐罐摆了一地,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草药和……焦糊的混合气味。
“快!这锅‘清心散’火候到了,起锅!”
“李婷婷!让你研磨‘枯骨藤’,不是让你把它当面粉和!颗粒太粗了!”
“刘小三!控火诀!控火诀!你想把老子的‘蚀阵水’原料都烧成灰吗?”
刘禅叉着腰,小胖脸上沾着药渍,指挥若定,颇有几分大将之风,虽然指挥的是锅碗瓢盆。
前堂,诸葛亮羽扇轻摇,与赵云对坐弈棋。
棋盘上,黑白子纠缠,看似诸葛亮白棋局促一角,赵云黑棋大势在握。
“军师,流言已散,吴蜧信以为真。”赵云落下一子,低声道。
诸葛亮拈起一枚白子,并未落下,只淡淡道:“信则好。子龙,地网可有收获?”
“林风已摸清黑石寨外围三道毒障与明暗哨卡的大致分布。那精神印记所指,应是其核心‘万毒窟’方向,但具体路径,仍有迷雾。”
“无妨,饵已放下,鱼总会咬钩。”诸葛亮目光掠过棋盘,白子轻轻点在一处不起眼的边角,“此处,可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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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炎汉卫紧锣密鼓备战之际,瘴气镇入口,来了一位不速之客。
此人一身青布长衫洗得发白,头上儒巾歪斜,脸上带着几分旅途劳顿的风霜,腰间挂个酒葫芦,走路晃晃悠悠,眼神却透着市井的精明与豁达。
正是简雍,简宪和。
他飞升之地,并非这千瘴荒原,而是一处名为“流觞郡”的繁华地界。
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和几分运气,混了个小吏身份,倒也打听出一些仙界概况。
听闻有“炎汉”旗号在偏远荒原出现,便毫不犹豫辞了差事,一路跋涉而来。
“嚯!好重的瘴气!”简雍抽了抽鼻子,眯眼打量着这混乱而充满野性的小镇,“主公和军师,怎地选了这么个地方落脚?真是……别具慧眼。”
他晃进镇子,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家最热闹的酒肆,点了壶最便宜的浊酒,耳朵却竖得老高。
“……所以说,炎汉卫这次是栽了……”
“黑石寨啊,谁敢惹?听说那毒娘子能用活人炼蛊……”
“他们那个军师,看着像个神仙人物,没想到也是个软柿子……”
简雍听着,眉头越挑越高。
军师是软柿子?他简雍第一个不信!
这里头必有蹊跷。
他放下酒钱,晃悠着出了酒肆,径直朝着镇西头的炎汉卫驻地走去。
快到驻地门口,便被两名值守的炎汉卫士卒拦住。
“站住!此地乃炎汉卫驻地,闲人免进!”
士卒语气严肃,眼神警惕。
简雍也不恼,整了整歪斜的儒巾,清了清嗓子,朗声道:“劳烦二位通传一声,就说——”
他故意拉长声调,带着几分戏谑:
“涿郡故人,简雍简宪和,特来叨扰一碗酒喝!”
士卒面面相觑,见此人气度不像寻常无赖,一人转身入内禀报。
不多时,驻地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张飞那标志性的大嗓门:
“谁?宪和?真是宪和来了?!”
大门“哐当”一声被推开,张飞庞大的身影冲了出来,看到门口吊儿郎当站着的简雍,先是一愣,随即豹眼圆睁,上前一把抓住简雍的肩膀,用力摇晃:
“好你个简宪和!你这张破嘴居然也飞升了?!俺还以为你早醉死在哪条阴沟里了!”
简雍被摇得头晕眼花,嘴上却不饶人:“翼德!轻点!晃散架了!多年不见,你还是这般莽撞!我这张破嘴好歹还能喝酒,你这豹头环眼的,没把主公吃穷吧?”
“哈哈哈!”张飞畅快大笑,拉着他就往里走,“快进来!军师和子龙都在!正好!你来了,俺们揍那毒婆娘就更添几分把握了!”
简雍被他拖着走,嘴里兀自不停:“揍毒婆娘?等等,翼德,你先说清楚,外面都说咱们怂了,要给人上贡,这唱的到底是哪出啊?”
张飞压低声音,嘿嘿一笑:“怂?那是军师妙计!俺老张的蛇矛,早就饥渴难耐了!”
听闻简雍到来,诸葛亮与赵云也迎了出来。
见到故人,诸葛亮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:“宪和先生翩然而至,真乃及时雨也。”
赵云亦抱拳行礼,冷峻的面容柔和些许:“宪和先生,别来无恙。”
简雍赶忙还礼,目光在诸葛亮那云淡风轻的脸上转了转,又瞥了一眼看似平静却隐含肃杀的驻地,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。
他凑近诸葛亮,压低声音,带着惯有的调侃:“军师啊,外面可都把咱们当成跪地求饶的软蛋了。你这‘骄兵之计’,连自己人都快骗过去了。”
诸葛亮羽扇微顿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化为欣赏,笑道:“知我者,宪和也。不过,并非完全作假。”
他语气微沉:“我确实让阿斗准备了一份‘厚礼’,正准备给那吴使者送去。”
简雍眼睛一亮:“哦?是何厚礼?莫非是……”
诸葛亮颔首,目光转向后院刘禅忙碌的方向,意有所指:
“一份让他,乃至他身后之人,都‘印象深刻’的……大礼。”
【第47章 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