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雨轩内,熏香袅袅。
南宫婉儿端坐镜前,看着镜中云鬓花颜、锦衣华服的自己,恍若隔世。
这身精致的囚笼,便是她如今的战场。
门外传来侍女恭敬的声音:“姑娘,城主遣人送来了新裁的霓裳羽衣和一套红宝石头面。”
“放下吧。”
南宫婉儿声音平淡,听不出喜怒。
她知道,这是岩峰进一步的示好,也是试探。
她不能表现得过于热切,以免显得轻浮;也不能太过冷淡,以免引起怀疑。
她随手翻开侍女一同送来岩峰“赏赐”的一些杂书,其中竟夹杂着一本颇为古老的《金石录》,记载了些庚金锐洲的矿产与辨识之法。
她心中一动,装作饶有兴致地翻阅起来。
果然,次日岩峰前来听雨轩“听曲”时,见她正在看那本《金石录》,不由奇道:“婉儿还对这金石之物感兴趣?”
南宫婉儿放下书卷,微微颔首,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求知欲:
“让城主见笑了。婉儿只是觉得,此界万物皆与金石相关,甚是奇特。这书中记载的‘流火金’、‘寒铁玉髓’等物,光看描述便觉神异,不知实物是何等模样?”
她并未直接打探机密,而是以一个初来好奇女子的角度发问,显得自然而不做作。
岩峰见她感兴趣,顿时谈兴大发。
他虽贪婪暴戾,但于这矿产一道,却是浸淫多年,当下便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,言语间不乏炫耀之意。
南宫婉儿听得“认真”,时而恰到好处地提出一两个问题,更引得岩峰倾囊相授,不知不觉间,便透露了不少关于融城周边矿脉分布,乃至城中几大家族在矿产利益上的微妙关系。
南宫婉儿默默记在心中,她知道,这些信息,或许关键时刻便能派上大用场。
她并非一味迎合。
偶尔,当岩峰言语或动作有些逾越时,她会适时地流露出些许清冷与疏离,或是借琴音抒发一丝淡淡的愁绪。
这种若即若离,难以掌控的感觉,反而更激起了岩峰的征服欲,对她愈发上心,也暂时维持住了表面的尊重。
与此同时,她也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城主府内的人际脉络。
那位看似温婉,实则眼神锐利的三夫人;几位面和心不和、各有盘算的管事;乃至一些可能被收买或对岩峰不满的下人……都成了她暗中评估的对象。
她知道,自己如同一株柔韧的藤蔓,必须在这复杂的权力丛林中,谨慎地攀附、观察,寻找着那个能给予炎汉宗致命一击的缝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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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外山坳,气氛则截然不同。
篝火依旧,却弥漫着一股凌厉的肃杀之气。
赵云手持龙胆枪,正在与魏延对练。
没有华丽的仙法光芒,只有最纯粹的气血之力与武道技艺的碰撞。
魏延刀法狠辣刁钻,如同觅食的凶禽,每一刀都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放。
而赵云的枪法则如绵绵春雨,又似磐石坚壁,守得滴水不漏,偶尔一记反击,却如潜龙出渊,迅疾凌厉,逼得魏延不得不回防。
“啧,子龙,你这枪法愈发沉稳了,俺老魏都快找不到破绽了!”
魏延收刀后退,喘了口气,眼中却带着兴奋的战意。
他虽桀骜,但对赵云的实力是真心佩服。
赵云收枪而立,气息平稳。
“文长刀势更烈,若非仗着金身诀突破二转,我未必能轻易接下。”
经过黑铁堡一役的收获与这段时间的潜心修炼,又有诸葛亮不时指点,他的《九转金身诀》已稳固在二转中期,肉身强度与气血浑厚程度,远超同阶体修。
便是面对真仙后期,他也自信有一战之力。
对练完毕,赵云走到一旁,再次擦拭起龙胆枪。
他的动作一丝不苟,眼神专注,仿佛要将所有的杂念,都随着擦拭的动作一并清除。
钱富贵晃悠过来,递过一个水囊,低声道:“老陈刚传来消息,婉儿姑娘那边一切顺利,已初步取得岩峰信任,并开始接触府内人际关系。她还机智地套出了一些关于矿脉和家族利益的消息。”
赵云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,随即恢复如常,接过水囊喝了一口,淡淡道:“嗯。告诉她,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,情报次之。”
他的语气依旧平稳,但钱富贵却敏锐地察觉到,那紧绷的下颌线条,似乎柔和了一瞬。
“放心吧,子龙。那丫头聪明着呢,比咱们想的还要稳得住。”
钱富贵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倒是咱们这边,与赵家、孙家的接触,得抓紧了。老陈已经搭上了线,约了明日午时,在城西的‘百炼坊’碰头。”
赵云眼神一凝,锐利如鹰:“好。明日我与文长同去。钱管事你在外策应。”
魏延闻言,咧嘴一笑,露出森白牙齿。
“早就该活动活动了!老是躲在这山沟里,骨头都快生锈了!”
夜色渐深。
赵云独立于山崖边,遥望融城方向。
城内灯火零星,那最中央、最辉煌的一片,想必就是城主府所在。
他能想象到,她此刻定然也未安眠,或许正于那华美的牢笼中,小心翼翼地周旋,如履薄冰。
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——想立刻潜入城中,确认她的安危。
但他不能。
他是军人,是炎汉的将领。任务重于一切,个人的情感必须克制。
他紧紧握住龙胆枪,冰冷的触感让他沸腾的血液稍稍冷却。
唯有变得更强,唯有更快地完成计划,才能早日将她从那个地方带出来,才能……护她一世周全。
这个念头,如同烙印,深深铭刻在他的心底。
他转身,走向篝火旁,再次开始了枯燥而坚定的修炼。
气血如汞,在体内奔腾流转,亮银枪在月光下划出道道残影,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。
城内,暗流涌动,红颜周旋。
城外,砺剑磨枪,英雄挂心。
数日后,城主府,听雨轩。
岩峰正与南宫婉儿品茗闲聊,话题自然又绕到了他最为自得的金石收藏上。
他命人取来几件近日所得的“珍品”,其中一块通体赤红、隐有流火纹路的矿石,被他尤为看重。
“婉儿你看,此乃‘流火金精’,产于城南三百里外的熔岩地脉深处,极为难得!蕴含精纯火煞金气,是炼制火属性法宝的极品材料!”
岩峰指着那矿石,得意洋洋。
……
【第四百六十九章 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