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玄宗,戒律堂。
沈星衍捏着玉简的手青筋暴起,脸上的表情狰狞不已。
他找了那么久的太玄剑典,竟然被江沐雪先一步拿到了,还送给那个小杂种。
她倒是大方,难道已经忘了自己是谁的未婚妻了?
不但最近都不来戒律堂,还处处跟他作对。
就连他的影牙楼也遭受不少的损失,偏偏他的身份不能暴露,只能把枯木推出去当替罪羊,并且吃了这个哑巴亏。
“咔嚓”一声,沈星衍手中的玉简应声而碎。“江沐雪,走着瞧!”
等江沐雪和楚祁晏回到天玄宗已经是一个月后了。
楚祁晏在万剑冢剑斩两名影牙金丹杀手,并疑似引动上古剑碑传承的消息,如同长了翅膀般,迅速在修真界各个角落传开。
“听说了吗?天玄宗出了个了不得的年轻剑修,金丹初期就能以一敌二,斩杀影牙的金丹后期!”
“何止!据说他引动了万剑冢那块从未有人参悟成功的无字碑,可能是得到了不得的传承!”
“更惊人的是,有人认出他那柄剑,似乎是早已失传的至净灵族圣物,凭云剑!”
“至净灵族?那个传说中灵力至纯,一身是宝,甚至传言其心头血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古老种族?他们不是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了么?竟然还有血脉存世?”
“天玄宗这次真是捡到宝了!有此子在,未来千年气运可期啊!”
种种议论、惊叹、猜测,将楚祁晏和至净灵族后人这个身份推向了风口浪尖。
消息传回天玄宗,高层震动。
宗主陈清扬第一时间召见了江沐雪和楚祁晏。
当他亲眼确认楚祁晏手中那柄古朴的凭云剑,以及感受到其身上那纯净无瑕,与古籍记载中至净灵族一般无二的灵力气息时,饶是以他化神后期的定力,也不禁激动得手指微颤。
“好!好!好!”陈清扬连道三声好,看着楚祁晏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与重视,“祁晏师侄不愧是我天玄栋梁,此番不仅扬我宗门威名,更得此等机缘,实乃宗门之幸!”
他当场下令,宗门资源向清雪峰倾斜,藏经阁高阶剑法典籍对楚祁晏无条件开放,并赐下大量灵石、丹药、护身法宝,甚至暗示会考虑破格晋升其为内门长老。
一时间,楚祁晏在天玄宗内的地位水涨船高,从原本一个籍籍无名的清雪峰弟子,一跃成为了宗门重点保护的宝贝疙瘩,风头无两。
然而,这突如其来的关注与厚待,并未让江沐雪感到欣喜,反而让她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。
清雪峰静室内,江沐雪看着正在稳固修为,参悟《太玄剑典》的楚祁晏,眉头紧锁。
【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。至净灵族后人的身份太过敏感,如今暴露,简直是把他放在火上烤。】
【都怪我,当时应该不让他出手的,万剑冢那么多人,七嘴八舌的,至净灵族的神奇被人吹得天花乱坠的,恐怕引来更多的觊觎。】
她想起前世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,关于至净灵族的传闻并非全是美好。
其纯净的灵体、血液、甚至魂魄,对一些走邪门歪道的修士,或者寿元将尽的老怪物来说,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。
更有甚者,传言以其为核心,可布置某些逆天阵法……
以前楚祁晏籍籍无名,又有忘忧咒遮掩,尚可安然度日。
如今,他就像一颗骤然现世的稀世宝珠,散发着诱人的光芒,足以引来无数贪婪的窥伺。
明枪易躲,暗箭难防。
天玄宗内部,就真的全是铁板一块吗?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长老、客卿,背地里又藏着多少心思?
相比之下,林月棠虽然身负双天灵根和特殊体质,但毕竟身在仙盟,有宋逾白那个实力深不可测的盟主亲自看护,安全系数要高得多。
江沐雪心中轻叹。
从她决定抢夺沈星衍机缘,将楚祁晏推上前台开始,就料到了可能会有这一天,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。
沈星衍那边,绝对已经收到了消息。
以他的心性,怎么可能放任一个身负大气运、且与自己有仇的至净灵族后人成长起来?
他必然会将楚祁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,之前的暗中打压,恐怕会逐渐转向更狠辣的手段。
他们与沈星衍之间的斗争,从这一刻起,才算真正拉开了序幕,从暗处的较劲,转向了明暗交织的博弈。
想到这里,江沐雪走到楚祁晏面前。
楚祁晏有所感应,缓缓睁开双眼,眸中剑光内敛,气息比之前更加沉凝浑厚。
“师尊。”他站起身,恭敬行礼。
江沐雪看着他日益挺拔的身姿和愈发坚毅的眼神,心中既感欣慰,又充满担忧。
她抬手,理了理他并未凌乱的衣襟,语气是少有的郑重:“祁晏,你如今名声在外,身份也已暴露,看似风光无限,实则已身处漩涡中心。”
楚祁晏神色一凛,认真点头:“弟子明白。树欲静而风不止。”
“嗯。”江沐雪看着他,“为师不可能时时刻刻护在你身边,宗门的力量也并非万能。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,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锐利地看着他:“所以,你要更快地成长起来,变得更强!强到足以面对任何明枪暗箭,强到让那些觊觎者望而生畏,《太玄剑典》和凭云剑是你的造化,也是你的责任,你必须尽快将它们转化为真正的实力。”
“弟子定当勤修不辍,绝不辜负师尊期望!”楚祁晏握紧了手中的凭云剑,感受到肩头沉甸甸的压力,但更多的是一往无前的动力。
“还有,”江沐雪话锋一转,提点道,“有时候,并非所有事情都要靠手中的剑去解决。要学会审时度势,懂得借势而为。”
“借势?”楚祁晏若有所思。
“没错。”江沐雪颔首,“如今宗门看重你,这便是势。合理利用宗门的资源和人脉,让自己更快成长,同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震慑宵小。仙盟那边,你师妹月棠和宋盟主也算是一层关系,关键时刻或可借力。甚至一些看似中立的势力,也未尝不能加以引导和利用。”
她这是在教他,如何在复杂的修真界中生存和博弈,不能只凭一腔热血和手中之剑。
楚祁晏仔细咀嚼着江沐雪的话,眼中渐渐亮起明悟的光芒。
他并非不懂这些,只是以往心思纯粹,专注于剑道与师尊。
如今经江沐雪点破,立刻便理解了其中的关窍。
“师尊教诲,弟子铭记于心。”他深深一揖。
他知道,师尊这是在为他铺路,为他考虑深远。
就在这时,静室外传来一道传音符的波动。
江沐雪抬手接过,神识一扫,脸色微沉。
“怎么了,师尊?”楚祁晏问道。
“没什么。”江沐雪指尖灵力吞吐,将传音符化为灰烬,语气平淡,“戒律堂沈长老,听闻你归来,特意派人送来贺礼,并邀你闲暇时去戒律堂交流剑道。”
沈星衍的动作,果然来了。
这贺礼和邀请,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,没安好心。
楚祁晏眼神一冷:“弟子与沈长老,道不同不相为谋。”
“现在自然不必理会他。”江沐雪冷笑,“不过他既然出招了,我们也不能毫无准备。”
她看向楚祁晏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:“宗门不是赏了你不少好东西,还开放了藏经阁权限吗?走,为师陪你去逛逛,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你现在修炼的剑阵、遁法或者护身秘术。咱们先把宗门给的势借足了,把实力提上来再说!”
“至于沈星衍……”江沐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“他想玩,我们就陪他玩到底!看谁先玩死谁!”
师徒二人相视一笑,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