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快亮时,巧克力瀑布突然泛起了涟漪。最上层的白巧克力浆里,浮出一颗颗晶莹的糖珠,像清晨凝结的露珠,滚落到中层的黑巧克力里,竟“叮”地一声融成了带光泽的黑晶;再往下,坠入牛奶巧克力层,又化作细小的金砂,随着浆体缓缓流动。
“快看!瀑布变样子了!”丫丫揉着惺忪的睡眼,指着瀑布惊呼。她夜里枕着汽水泉的石头睡着了,头发上还沾着几片竹叶。
苏念安凑过去,伸手接住一颗滚落的糖珠,入手微凉,放进嘴里一嚼,竟有股荔枝的清香——是汽水泉此刻的味道,它凌晨刚换成了荔枝味。“原来它会跟着泉水变味道!”
云娇娇也走了过来,看着糖珠在三层巧克力间变幻形态,若有所思:“它们是连着的。”她指了指瀑布底部与汽水泉相连的暗沟,“巧克力浆通过这里流进泉水,泉水的味道又反哺给瀑布,像在互相回应呢。”
正说着,滚滚打着哈欠从李老板的帐篷里钻出来,它昨晚喝多了汽水,睡沉了都没回自己窝。“唔……什么香味?”它抽了抽鼻子,一下清醒了,“是荔枝!我的最爱!”说着就蹿到汽水泉边,伸出舌头狂舔,尾巴甩得像小旗子。
李老板也被吵醒了,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巧克力砖:“这联动可以啊!以后每天换口味,瀑布和泉水同步更新,客人们肯定更爱来了。”他突然一拍大腿,“有了!我们搞个‘每日特调’,用当天的瀑布浆和泉水做甜点,每天限量,肯定抢手!”
“好主意!”苏念安举双手赞成,“今天就用荔枝味做!我要做荔枝巧克力球!”
“我来帮忙!”丫丫也举高小手,“我会搓球!”
晨光慢慢爬上巧克力瀑布的顶端,把白巧克力层染成了粉金色。苏念安和丫丫蹲在桌边,把黑巧克力砖融化,裹上荔枝味的汽水冰芯,搓成圆滚滚的小球;云娇娇则在一旁用牛奶巧克力浆画花纹,每颗球上都缀着片小小的叶子,像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果子;李老板忙着烧开水,准备冲荔枝味的糖浆,空气中飘着甜丝丝的果香和巧克力的醇厚。
滚滚叼来个盘子,蹲在旁边当监工,时不时用尾巴尖扫扫苏念安的手背,提醒她“这个球搓大了”“那个冰芯露出来了”,活像个小管事。
“你别捣乱呀”苏念安拍开它的尾巴,却忍不住笑了,“再闹就不给你尝第一口了”
“汪!”滚滚委屈地叫了一声,却还是乖乖坐好,只是眼睛瞪得更大了,死死盯着那些渐渐成型的巧克力球。
阳光穿透薄雾,照在大家忙碌的手上,照在滚落的糖珠上,照在汽水泉泛起的荔枝味气泡上。巧克力瀑布的流水声、搓球的轻响、滚滚的小声呜咽、偶尔的笑声,混在一起,像一首迎接黎明的歌。
荔枝巧克力球刚摆上展示台,就被早起的游客围住了。粉白的糖霜裹着黑巧克力,顶上的巧克力叶子沾着点荔枝汽水的水珠,咬开时冰芯“咔嚓”裂开,荔枝的清甜混着巧克力的微苦,在嘴里炸开层层叠叠的滋味。
“这个太绝了!比城里甜品店的好吃十倍!”一个戴草帽的大叔边吃边赞,手里还举着两杯荔枝汽水,“给我再来三份,带回去给孩子尝尝!”
李老板乐得合不拢嘴,一边打包一边喊:“限量款哦,今天就做了五十份,先到先得~”
苏念安正帮着递袋子,突然被人拽了拽衣角。低头一看,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妹妹,举着枚硬币小声说:“姐姐,我只有一块钱,能买半颗吗?我想给奶奶尝尝。”
苏念安愣了一下,拿起一颗最大的巧克力球,又从旁边的汽水泉接了杯荔枝汽水,一起塞到小妹妹手里:“不用钱,送给你和奶奶~”
“真的吗?”小妹妹眼睛瞪得圆圆的,“谢谢姐姐!”说完捧着东西一溜烟跑了,辫子在身后甩得像小旗子。
云娇娇看着这一幕,悄悄往苏念安手里塞了颗新做的巧克力球:“做得好。”
苏念安咬了口巧克力,冰芯的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滑,心里却暖暖的:“妈妈,我们以后每天都留十份,送给买不起的人好不好?”
“好啊”云娇娇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,“我们念安长大了。”
这时,滚滚突然冲着远处叫了两声。大家抬头一看,只见昨天的小妹妹带着位老奶奶走了过来,老人手里拄着拐杖,颤巍巍的,却紧紧攥着个布包。
“姑娘,”老奶奶打开布包,里面是几颗洗得干干净净的野山楂,“俺家丫头说你给了她好吃的,这是俺自己摘的,不嫌弃就收下吧。”
苏念安接过山楂,颗颗饱满通红,还带着晨露的湿意。她往老奶奶手里塞了一大袋巧克力球和两瓶汽水:“奶奶您拿着,这个配山楂吃正好~”
老奶奶推辞不过,笑着拍了拍她的手:“你这娃,心眼真好。”
阳光越升越高,巧克力瀑布的浆体在阳光下流转,像条流动的彩虹;汽水泉的气泡裹着光,在水面跳着永不停歇的舞。李老板的吆喝声、孩子们的笑声、游客的赞叹声,混着巧克力的甜、荔枝的香、山楂的酸,在小镇的空气里酿成了坛好酒,醉了晨光,也醉了人心。
滚滚叼着颗山楂,蜷在苏念安脚边晒太阳,尾巴尖偶尔扫过地面,像在打节拍。
滚滚这是又换皮肤了!
野山楂的酸香还没散尽,午后的阳光就变得懒洋洋的。李老板搬来几张竹躺椅,放在巧克力瀑布旁的树荫下,招呼着大家歇脚:“这天儿一热,就适合躺着啃山楂、喝汽水——念安,把冰镇的荔枝汽水搬几箱出来!”
苏念安刚搬着汽水箱过来,就被几个举着相机的年轻人围住了。“请问这里是网上说的‘奇幻美食小镇’吗?”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举着镜头,“我们是美食博主,想来拍期专题,可以吗?”
“当然可以!”没等苏念安开口,李老板已经笑眯眯地迎上去,“我们这儿的好东西可多了,巧克力瀑布会随时间变口味,汽水泉能调出彩虹色,还有——”他压低声音,神秘兮兮地说,“今晚有‘月光限定款’,用萤火虫糖浆做的冰沙,你们可赶上好时候了。”
年轻人眼睛一亮,扛起相机就往巧克力瀑布跑。苏念安看着他们兴奋的背影,突然想起什么,转身往老奶奶家跑——早上那袋巧克力球,不知道奶奶和小妹妹吃着合不合口味。
老奶奶家在镇子尽头的老槐树下,院子里晒着金黄的玉米。小妹妹正蹲在地上逗滚滚,看到苏念安来,立刻蹦起来:“姐姐!奶奶说那巧克力球比蜂蜜还甜!”
老奶奶从屋里出来,手里端着个陶碗,碗里盛着山楂酱:“俺把山楂熬成酱了,配你们的巧克力球吃,酸甜正好。”她往苏念安手里塞了个小勺,“尝尝?”
苏念安挖了一勺,山楂的酸裹着焦糖的甜,在嘴里化开时,像把整个秋天的滋味都含在了舌尖。“太好吃了!”她眼睛发亮,“奶奶,我们合作吧!把这山楂酱抹在巧克力球上卖,肯定受欢迎!”
老奶奶笑得皱纹都舒展开了:“你这娃,脑子转得真快。行啊,俺家山楂多着呢,随便用!”
傍晚时分,“山楂巧克力球”刚摆上柜台,就被抢购一空。戴眼镜的美食博主举着相机,对着最后一颗球拍个不停:“这层次感绝了!先是巧克力的浓醇,然后山楂的酸一下子冲上来,最后居然还有荔枝汽水的清爽尾调——这是什么神仙搭配!”
苏念安站在旁边,看着大家吃得眉开眼笑,突然觉得,美食最神奇的地方,从来不是有多复杂的做法,而是把你一点、我一滴的心意混在一起,就成了别人偷不走的味道。
滚滚叼着颗沾了山楂酱的巧克力球,蹲在月光下吃得吧唧嘴。远处的巧克力瀑布泛着银光,汽水泉的气泡裹着月光往上冒,像谁在水里撒了把星星。
山楂酱的酸甜还没在舌尖散尽,萤火虫糖浆冰沙就摆上了夜市的长桌。玻璃碗里盛着淡绿色的冰沙,上面浇着琥珀色的糖浆,萤火虫翅膀的纹路在糖浆里若隐若现——那是用可食用荧光粉勾的图案,在夜色里会泛着温柔的蓝绿光,像把星星碾碎了撒在上面。
“这光会不会有毒啊?”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举着叉子不敢动,眼里却满是好奇。
“放心吃!”李老板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口,冰沙入口即化,带着薄荷的凉和荔枝的甜,“这是用萤火虫幼虫体内的荧光素提纯的,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,吃了还能安神呢。”
姑娘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小口,眼睛瞬间瞪圆了:“居然是泡泡糖味的!冰沙里还有爆珠!”
“那是荔枝味的爆珠,”苏念安笑着递过纸巾,“咬破会爆出汁来,跟汽水泉的味道一样。”
夜市的灯笼渐次亮起,把长桌照得暖洋洋的。穿堂风带着槐花香吹过来,混着冰沙的甜、山楂的酸、巧克力的醇,在空气里酿成一团软乎乎的雾。有个老爷爷拄着拐杖来买冰沙,颤巍巍地从布兜里摸出个铁皮盒,打开来全是硬币:“给我来两份,一份给老婆子,她躺床上好几年了,就爱吃口凉的。”
苏念安接过铁皮盒,数硬币时发现里面夹着张黑白照片,是老爷爷和老奶奶年轻时的合影,两人都穿着军装,笑得一脸灿烂。“爷爷,这是您和奶奶吗?”
“嗯,”老爷爷摸了摸照片,眼里泛着光,“那时候她是卫生员,我是通信兵,在战场上认识的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轻下来,“她现在糊涂了,总问我萤火虫出来了没,说要去抓来给我补眼睛。”
苏念安突然想起什么,转身跑回屋里,抱来个玻璃罐——里面装着几十只萤火虫,是白天和孩子们一起捉的,翅膀上还沾着点山楂酱。“爷爷,把这个带给奶奶吧,夜里会发光,像您说的那样。”
老爷爷捧着玻璃罐,手都在抖,萤火虫的光透过玻璃映在他脸上,忽明忽暗的,像落了把星星。“谢谢娃啊,”他抹了把脸,“她见了这个,肯定能认出我。”
夜市快收摊时,萤火虫糖浆快用完了。李老板正打算关门,却见白天的美食博主举着相机跑过来,身后跟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。“李叔,这位是生物研究所的张博士,他说想跟您请教萤火虫糖浆的做法,说能改良成给病人吃的营养剂。”
张博士推了推眼镜,笑着说:“您这法子太妙了,荧光素里的活性成分能促进食欲,特别适合术后病人。要是能批量生产……”
李老板眼睛一亮,拍着大腿:“行啊!只要能让更多人好起来,啥秘方都能给你!”
萤火虫在罐子里轻轻扇动翅膀,把玻璃罐照得像个小灯笼。远处的汽水泉还在冒泡泡,巧克力瀑布的浆体在月光下流淌,像条融化的星河。苏念安看着老爷爷远去的背影,突然觉得,这小镇的味道从来不止于舌尖——是老爷爷铁皮盒里的硬币碰撞声,是老奶奶糊涂时念叨的萤火虫,是陌生人递过来的一颗糖,是把日子过成诗的热乎劲儿。
夜渐深,冰沙碗被收进橱柜,长桌上还留着点山楂酱的痕迹,像谁不小心打翻了夕阳。
苏念安往嘴里塞了颗巧克力球,山楂的酸混着巧克力的甜在舌尖炸开,突然明白为什么大家总爱来这儿——不是因为有多神奇的美食,是因为每个味道里都裹着点真心,像萤火虫的光,弱得很,却能把整条街的夜都照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