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红玉脱离险境,道种萌芽,了却了林月如一桩重大的心事。她并未在天狼门营地久留,嘱咐厉岩等人好生照看秦红玉巩固境界后,便独自一人,化作一道混沌流光,径直朝着那被临时封印的“归墟之门”所在方位掠去。
修为突破至混沌道基,她对这片天地的感知已截然不同。不再仅仅依靠神识扫描,而是能直接“看到”空间中流淌的能量脉络与法则线条。那“归墟之门”所在之处,在她眼中,已不再是简单的黑暗孔洞,而是一个巨大的、不断扭曲蠕动的 **“法则伤疤”** ,如同活物般,贪婪地吞噬着周遭的一切能量与秩序,并向虚空深处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冰冷波动。
她悬浮于封印光幕之前,那由她亲手布下的、流转着平衡符文的混沌封印,此刻在她眼中清晰无比。封印依旧稳固,顽强地抵抗着门内涌出的湮灭之力,但其表面,已然出现了些许细微的、如同蛛网般的能量损耗痕迹。显然,门后的存在并未放弃,在持续地冲击着这层阻碍。
林月如伸出右手,指尖轻触那混沌封印。她没有强行加固,而是将一缕精纯的混沌灵力,混合着一丝源自“星尘秘钥”的秩序星辉,如同最细微的探针,小心翼翼地穿透封印,向着门后的黑暗深处探去。
她要知道,这扇“门”究竟通往何处?那背后的归墟意志,又是什么样的存在?
神识探入的刹那,**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冰冷**、**更加古老**、**更加纯粹的** **湮灭与死寂之意**,**如同亿万根冰针**,**瞬间刺入她的感知**!**这不再是简单的能量侵蚀**,**而是直指宇宙终末本源的** **法则冲击**!
**即便是以她如今的混沌道基**,**也感到神魂一阵剧烈摇曳**,**仿佛要被这股意志同化**,**坠入永恒的沉眠**。**她立刻稳住心神**,**混沌星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**,**那平衡了秩序与湮灭的力量化作最坚韧的屏障**,**死死守住了灵台的清明**。
她没有退缩,反而更加专注地解析着这股意志中蕴含的信息碎片。
混乱、扭曲、破碎……无数世界走向终结的哀嚎,星辰寂灭时的光芒,文明崩毁留下的残响……这些负面信息的洪流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者瞬间疯狂。
但林月如的道心,历经磨难,早已坚如磐石。她如同激流中的礁石,任由负面信息冲刷,只捕捉其中蕴含的本质。
她“看”到了!在那无尽黑暗与混乱的尽头,并非空无一物,而是存在着一个……**庞大到无法形容的**、**由纯粹终结法则构成的** **意识集合体**!它没有固定的形态,更像是一片弥漫的、吞噬一切的“场”,是宇宙走向热寂过程中,所有消亡意念的最终归宿与显化!它并非主动邪恶,其存在本身,就代表着“终结”这一宇宙常量!
而这扇“归墟之门”,就像是现实宇宙这张“布”上,被强行撕开的一个破洞,连接向了那个代表着“终结”的维度!门后的意志,正本能地试图通过这个破洞,将“终结”的法则蔓延至这片尚且“活着”的星宇!
同时,她也感知到了这扇“门”本身的一些特质。**其构成并非天然形成**,**边缘残留着某种** **强行撕裂空间壁垒的暴力痕迹**,**以及一丝极其微弱**、**却让她灵魂悸动的** **熟悉气息**——**那气息**,**竟与她在“底层秘库”中感应到的**、**那个代表仙剑世界碎片的** **“破碎仙缘”星核**,**有着某种** **同源的悲伤与破碎感**!
一个惊人的猜测在她心中浮现:这扇“归墟之门”,莫非是……**人为造成的**?而且,其形成,可能与仙剑世界遭遇的某种巨大变故有关?!
就在她试图捕捉更多线索时——
“嗡!”
那门后的归墟意志,似乎察觉到了这缕“异质”探针的深入解析,变得更加狂暴!一股凝练到极致的漆黑毁灭洪流,如同发现猎物的毒蛇,猛地从门内深处窜出,沿着她那缕探针,反向侵蚀而来!速度之快,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攻击!
这不再是试探,而是必杀的一击!意图顺着神识联系,直接污染她的混沌道基!
林月如瞳孔骤缩,立刻就要切断那缕探针!
然而,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,一直静静悬浮在她识海、与混沌星璇相伴的 **“星晖神弓”** ,再次自主显现!但这一次,它并非爆发原初之光,而是弓身轻颤,传递出一股无比急切、甚至带着一丝悲伤与决绝的意念!
它似乎在阻止林月如切断联系,并……**渴望与那归墟意志进行接触**?!
不等林月如做出决断,**“星晖神弓”竟自行引动了她体内的一丝混沌灵力**,**混合着弓身内蕴的古老悲愿与原初波动**,**化作一道极其微弱**、**却带着某种特殊“认证”频率的** **意念波纹**,**顺着那即将被切断的探针**,**主动迎向了那扑来的毁灭洪流**!
这无异于螳臂当车!
然而,奇迹发生了!
那足以湮灭星辰的毁灭洪流,在接触到这道微弱意念波纹的刹那,竟然……**骤然停滞**!
洪流前端那狰狞的毁灭形态凝固在半途,其内部蕴含的冰冷意志,似乎出现了一丝剧烈的、难以置信的**波动**!仿佛一个疯狂的杀戮者,突然看到了早已逝去的、刻骨铭心的故人!
一种混杂着**愤怒、悲伤、眷恋、以及更深沉绝望**的复杂情绪,如同决堤的洪水,顺着那缕探针,反向冲击着林月如的识海!
“……是……你……?”
“……为何……阻拦……”
“……归来……与我……一同……沉眠……”
“……一切……终将……终结……”
断断续续的、充满痛苦与矛盾的意念碎片,涌入林月如的感知。这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粹的毁灭欲望,而是带上了一种……属于“个体”的情感色彩!
“星晖神弓”也在这股情绪的冲击下剧烈震颤,弓弦自主发出悲鸣,仿佛在与门后的意志进行着无声的、跨越了万古时空的交流!
林月如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!这归墟意志,并非毫无理智的毁灭机器!它似乎认识“星晖神弓”,并且与之有着极深的渊源!“星晖神弓”那悲愿的源头,苏烈牺牲时托付的意志,古盟约的先民……难道都与这归墟之门背后的存在有关?
她强忍着神魂被两种庞大意志交锋的冲击带来的剧痛,全力维持着探针的稳定,贪婪地捕捉着每一丝信息。
就在这短暂的、诡异的交流持续了约莫三息之后——
门后的意志似乎从那种混乱的情感中挣脱出来,重新被那纯粹的终结本能所主导!那停滞的毁灭洪流再次涌动,并且变得更加狂暴!它似乎因“星晖神弓”的出现而感到了被“背叛”的愤怒!
“嗡——!”
毁灭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,彻底淹没了“星晖神弓”发出的意念波纹,并沿着探针,狠狠撞向林月如的识海!
“噗!”
林月如猛地喷出一口鲜血,那缕探针瞬间被湮灭,神识遭受重创!她身形剧震,连连后退,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!
好恐怖的力量!若非她及时切断了大部分联系,又有混沌道基与“星晖神弓”自主护体,刚才那一击,足以让她神魂俱灭!
她捂住胸口,剧烈地喘息着,看着那重新被混沌封印阻挡、却依旧在内部疯狂冲击的归墟之门,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……一丝明悟。
归墟的背后,隐藏着巨大的秘密,与古盟约、与“星晖神弓”、甚至可能与仙剑世界的破碎,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!
这不再是简单的灾难,更像是一场延续了万古的……**悲壮宿命的余波**!
“星晖神弓”也耗尽了力量,光芒黯淡地回归她的识海,传递出疲惫与悲伤的情绪。
林月如擦去嘴角的血迹,眼神重新变得坚定。
虽然未能完全洞悉真相,但至少,她看到了冰山一角。知道了敌人并非毫无来历的天灾,知道了这其中牵扯着古老的情仇与抉择。
这让她对彻底解决归墟威胁,有了更清晰,却也更加复杂的方向。
封印依旧需要维持,但根治之法,恐怕不再局限于力量的对决,更需要去探寻那被时光掩埋的……**因果与本源**。
她深深看了一眼那躁动的归墟之门,转身,化作流光,返回天狼门营地。
她需要时间消化这次的发现,也需要尽快恢复伤势。
前路的迷雾,似乎散开了一些,但显露出的,却是更加深邃复杂的真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