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家的家族餐厅里,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。程野坐在主位上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高脚杯的边缘,冰块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。
\"临川哥说你父亲最喜欢牡丹花。\"谢雨桐坐在他对面,指尖轻轻划过餐桌上的餐巾,声音甜得像裹了蜜糖。
程野抬眸,目光落在她身上。谢雨桐穿着香奈儿最新款的套装,珍珠项链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,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,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。
\"是吗?\"程野淡淡地回应,目光却越过她,落在餐厅角落的牡丹花盆栽上——那是父亲生前最爱的植物,如今却成了谢家炫耀的资本。
谢雨桐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冷淡,反而更加靠近了一些:\"临川哥还让我告诉你,谢氏集团正在筹备一个新的项目,很适合你。\"她的指甲轻轻敲击着酒杯,\"金融部的职位,年薪百万起步。\"
程野的眸色骤然转冷。
---
程野站在医院走廊的尽头,消毒水的味道刺得他眼睛发疼。父亲躺在重症监护室里,心电图的线条起伏越来越微弱。
\"资金链断了......\"父亲最后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,\"谢临川的父亲......\"
话没说完,仪器上的线条就变成了一条直线。
雨夜中,程野跪在医院的台阶上,雨水混合着泪水模糊了视线。对面楼上,一个身影站在窗边,手里捏着什么东西——后来他才知道,那是染血的借条。
---
\"程野?\"谢雨桐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
他回过神,发现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:\"想什么呢?这么入神。\"
\"在想谢临川。\"程野直接道,\"他让你来跟我说这些?\"
谢雨桐的笑容僵了一瞬,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天真无辜的模样:\"临川哥只是关心你而已。毕竟,我们是一家人。\"
\"一家人?\"程野冷笑,\"我父亲死的时候,谢家可没少落井下石。\"
谢雨桐的脸色变了变,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:\"那都是过去的事了。现在,谢氏集团才是你最好的选择。\"她倾身向前,\"难道你想一辈子被人指着脊梁骨说,你是'破产体育生'的儿子?\"
程野的手指骤然收紧,指节泛白。
---
林清绾推开门,俱乐部里烟雾缭绕。李明远坐在沙发上,手里摇晃着一杯红酒:\"学妹,来得正好。\"
\"程野在哪?\"林清绾直截了当地问。
李明远笑了:\"你很关心他?\"
\"回答我的问题。\"
\"他啊......\"李明远指了指二楼,\"在上面的办公室里。\"
林清绾转身要走,却被李明远拦住:\"急什么?先喝一杯。\"
\"让开。\"
\"或者,\"李明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,\"看看这个。\"
照片上,程野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,面前摆着一叠文件,眼神疲惫。
\"这是什么?\"
\"程野的新工作地点。\"李明远意味深长地说,\"谢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。\"
林清绾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\"怎么?不相信?\"李明远拿出手机,拨通了一个电话,\"把程野带下来。\"
不一会儿,程野出现在楼梯口。他的衬衫皱巴巴的,眼下有明显的青黑。
\"清绾?\"他看见林清绾,明显愣了一下。
\"你怎么在这?\"
程野没有回答,而是看向李明远:\"你告诉她了?\"
李明远耸耸肩:\"只是让她知道,某些选择是有代价的。\"
林清绾上前一步:\"程野,到底怎么回事?\"
程野深吸一口气:\"父亲的公司破产后,我欠了一屁股债。谢氏集团......给了我一个机会。\"
\"什么机会?\"
\"替他们做些见不得人的事。\"程野苦笑,\"比如篡改财务报表,比如......\"
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。李明远看了一眼屏幕,脸色骤变:\"谢总找我。\"
他匆匆离开,留下林清绾和程野站在原地。
\"清绾,\"程野握住她的手,\"相信我,我会解决的。\"
林清绾挣脱他的手:\"怎么解决?继续当谢家的棋子?\"
程野的眼神黯淡下来:\"不然呢?\"
---
谢雨桐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裙摆:\"时间不早了,我先走了。\"她走到程野面前,\"临川哥说,明天晚上有个酒会,希望你能出席。\"
程野没有回答。
谢雨桐也不在意,转身对林清绾微微一笑:\"学妹,下次再聊。\"
等她离开后,林清绾才开口:\"她什么意思?\"
\"联姻。\"程野吐出两个字,\"谢家想通过我和谢雨桐的婚约,彻底控制谢氏集团。\"
林清绾的脸色变了:\"所以你才......\"
\"我不想连累你。\"程野打断她,\"谢家的人手段很多,我不能让你也陷入危险。\"
林清绾盯着他看了很久,突然笑了:\"你以为,我会怕吗?\"
程野愣住了。
\"十年前我们说好要一起面对的,现在就想撇清关系?\"林清绾的声音有些发抖,\"程野,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?\"
程野的眼眶突然红了。
\"我没忘。\"他低声道,\"只是不想让你也被拖下水。\"
\"那就一起面对。\"林清绾握住他的手,\"这一次,我们谁也不丢下谁。\"
---
程野站在窗前,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的脸。电话那头是谢临川低沉的声音:\"考虑得怎么样了?\"
\"我不会娶谢雨桐。\"程野直截了当地拒绝。
\"哦?\"谢临川轻笑,\"那你的债务怎么办?\"
\"我自己会还。\"
\"怎么还?\"谢临川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,\"用你的前途?还是用林清绾的一生?\"
程野的拳头骤然收紧。
\"明天晚上七点,酒会。\"谢临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。
程野站在窗前,看着窗外的夜色。远处,金融系的灯光依然亮着,像一只只窥视的眼睛。
他拿起手机,拨通了一个号码:\"陆离,我需要你的帮助。\"
---
谢家的酒会上,程野穿着一身黑色西装,整个人冷得像一块冰。谢临川站在不远处,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。
\"来了?\"谢临川端着酒杯走过来。
\"说吧,你的条件。\"程野直截了当地问。
谢临川笑了:\"很简单,帮我拿到林清绾手中的证据。\"
程野的眼神骤然转冷:\"你休想。\"
\"别急着拒绝。\"谢临川慢条斯理地说,\"想想你的父亲,想想你的债务,再想想......\"他的目光落在程野身后的林清绾身上,\"林清绾的未来。\"
程野猛地转身,却发现林清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。
四目相对,无需言语。
碎玻璃里的光,终将照亮所有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