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寂灭导师”埃蒙,这个名字如同带着诅咒的冰锥,刺入夜凰复苏的记忆,也狠狠扎在陆见和苏半夏的心头。初代背叛者,巡天司覆灭的元凶之一,竟然以这种半虚无的形态,存活在这心象档案馆的核心,觊觎着那象征着世界本源的“起源之力”!
“埃蒙……”夜凰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寒意,万花筒般的眼眸中杀意凛然,“没想到你这老鬼,竟然还苟延残喘着一丝意识。”
埃蒙脸上那不断旋转的灰色漩涡微微加速,发出低沉的、仿佛无数世界哀鸣般的笑声:“苟延残喘?不,我亲爱的‘镜瞳者’,这是蛰伏,是等待。等待‘起源’向我揭示终极的真理,等待……像你们这样的‘钥匙’主动送上门来。”
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团灰色的“起源之力”投影,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贪婪。“只要融合了它,我就能超越这残破的形态,重塑真正的神躯,带领追随者,完成当年未竟的伟业——让所有世界,回归‘起源’的混沌与统一!那才是永恒的安宁与进化!”
“那只是毁灭与堕落的借口!”苏半夏厉声斥道,守门人血脉对那团灰色光球散发出的、充满矛盾与不确定性的气息感到本能的排斥与警惕。她能感觉到,那所谓的“起源之力”绝非善物,其中蕴含的归寂之意远大于创造。
陆见没有言语,解析之瞳早已提升至极限。他死死锁定着埃蒙,以及他身后那团灰色的光球。在他的视野中,埃蒙的身体由无数条极其精纯、却充满了扭曲与吞噬属性的灰败能量构成,其结构复杂而稳固,远非之前的分身可比。而他与“起源之力”投影之间,已经建立了数条细微却坚韧的能量通道,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抽取、融合着其中的力量!必须尽快打断他!
“阻止他!”陆见低喝一声,率先发动了攻击!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技巧,而是将解析之瞳的力量凝聚到极致,化作一道无形无质、却足以干扰能量稳定性的“解析冲击”,直接射向埃蒙与“起源之力”连接的那些能量通道!
然而,埃蒙只是随意地一挥手,一股凝练的灰色雾气如同拥有生命的盾牌,轻易地挡下了陆见的解析冲击,甚至将那冲击力反过来,化作一股混乱的精神逆流,反冲向陆见!
“小心!”夜凰瞬间出现在陆见身前,镜瞳之力化作一面巨大的幽紫棱镜,将那混乱的精神逆流折射、分散开来。但她本人也被这股力量震得后退半步,脸色微白。
“徒劳的挣扎。”埃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,“在这里,我即是规则的一部分。你们的攻击,不过是投入大海的石子。”
他话音未落,整个水晶大厅仿佛活了过来!四周的墙壁上,那些原本沉寂的、记录着古老知识的晶体,猛地投射出无数道灰色的光线,这些光线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,从四面八方缠绕向陆见三人!光线中蕴含着强大的束缚之力和精神侵蚀,一旦被缠上,后果不堪设想!
同时,埃蒙身后那团“虚无之暗”的暗红色光球也剧烈波动起来,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毁灭气息,仿佛随时会爆发出恐怖的攻击!
“净化之壁!”苏半夏娇叱一声,将净化力场压缩、凝聚,在三人周围形成一道厚实的乳白色光壁,艰难地抵挡着灰色光线的缠绕和侵蚀。光壁与灰色光线接触,发出剧烈的“滋滋”声,彼此消耗着。
夜凰眼神一冷,身影再次分化,数道幽紫幻影如同鬼魅般穿梭,试图绕过正面攻击,直接袭击埃蒙本体。她的匕首带着【镜杀·碎魂】的力量,直刺埃蒙那旋转的灰色面孔!
“镜瞳的小把戏……”埃蒙甚至没有回头,他身侧的虚空自动扭曲,形成一面灰色的镜面!夜凰的攻击落在灰色镜面上,竟然如同泥牛入海,被瞬间吸收、化解,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!
“你的‘镜’,映照不了‘虚无’。”埃蒙淡漠地说道,同时,一股更加庞大、更加直接的精神威压,如同整个天空塌陷般,猛地向三人碾压而来!这股威压中蕴含着无尽的寂灭之意,仿佛要将他们的意识彻底冻结、粉碎!
“呃啊!”秦岳和他的专家小队首当其冲,联合精神屏障瞬间破碎,几人惨叫一声,抱着头瘫软在地,失去了意识。就连苏半夏的净化之壁也剧烈晃动,出现了裂痕!
陆见感到自己的大脑如同被亿万根冰针刺穿,解析之瞳的视野都开始变得模糊。夜凰的幻影也瞬间溃散,本体闷哼一声,嘴角溢出一缕鲜血。
实力的差距,太大了!埃蒙即使并非完全体,其存在层次也远远超过了他们!
“看到了吗?这就是凡人与触摸到‘起源’界限的差距。”埃蒙的声音如同丧钟,在众人濒临崩溃的意识中回荡,“放弃吧,融入这永恒的寂静,才是你们的归宿……”
绝望的气息开始蔓延。
就在苏半夏的净化之壁即将彻底破碎,陆见的意识即将被寂灭之意吞噬的刹那——
夜凰猛地抬起了头!
她那万花筒般的眼眸中,不再是之前的杀意或凝重,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……清澈与坚定!仿佛所有的迷茫、所有的破碎、所有的杂念,都在这一刻被涤荡一空,只留下最本真、最纯粹的“镜”之本质!
“埃蒙!”夜凰的声音不再带有任何情绪波动,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潭,“你说我的‘镜’,映照不了‘虚无’?”
她缓缓站直身体,无视了那滔天的精神威压,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玄奥的法印。她体内那重构的镜瞳本源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转起来,不再向外攻击,而是向内……映照!
“那你可曾见过……‘镜心’映照‘自身’?”
嗡——!
一股奇异而柔和,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“绝对性”的波动,以夜凰为中心,悄然扩散开来。这股波动并非攻击,也非防御,而是一种……“显现”!
在这股波动的影响下,埃蒙那庞大的精神威压,那缠绕的灰色光线,那毁灭的暗红气息,甚至包括他自身那由灰败能量构成的身体……其最本质的“结构”与“状态”,都如同被置于最纯净的水晶之下,无比清晰、无比客观地“呈现”了出来!
不再是陆见那种需要主动解析的“看破”,而是一种被动的、强制性的“真相显露”!
在这“镜心”的映照下,埃蒙那看似无敌的姿态,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、却真实存在的……“不谐”!他强行糅合无数意识而构成的身体内部,那原本被强大力量压制的冲突,开始变得明显;他与“起源之力”投影之间那看似稳固的连接通道,也显露出了其内部能量的不稳定性;甚至他那充满了寂灭意味的精神威压,也暴露出了其中蕴含的、源自无数被吞噬意识的细微挣扎与恐惧!
夜凰的【镜心·照影】,并非攻击技能,而是辅助神技!它无法直接造成伤害,却能强行将目标的“真实状态”最大化地暴露出来!尤其是对于埃蒙这种依靠强行融合和扭曲而存在的意识集合体,效果尤为显着!
“就是现在!”夜凰的声音如同惊雷,在陆见和苏半夏近乎停滞的意识中炸响!
陆见几乎是本能地,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!解析之瞳以前所未有的精度和速度运转起来!在【镜心·照影】的辅助下,埃蒙所有的弱点、所有能量流转的滞涩点、所有结构的不稳定处,都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清晰可见!
他没有丝毫犹豫,将残存的所有精神力,连同生命泉水滋养出的新生力量,毫无保留地凝聚起来!解析之瞳的力量不再分散,而是化作一道极致凝练的、仿佛能裁定万物基础的淡蓝色光束——【真理·裁定】!射向了埃蒙能量结构中最核心、也是最脆弱的一个节点——那是他强行融合的无数意识中,反抗意志最强烈的一个“基点”!
与此同时,苏半夏也福至心灵!她没有去攻击埃蒙的身体,而是将全部的净化之力,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的、代表着“秩序”与“生命”本意的乳白色光流,精准地注入了那团灰色的“起源之力”投影与埃蒙连接的能量通道中!
她不是在净化埃蒙,而是在净化……那条通道本身!用最纯粹的秩序之力,去冲击、瓦解那充满了不确定与混沌的连接!
“不——!!!”
埃蒙终于发出了惊恐的咆哮!在【镜心·照影】下无所遁形的他,结结实实地承受了【真理·裁定】对核心基点的冲击,以及秩序之力对连接通道的净化!
内部被引爆的冲突,外部被切断的能量供给,再加上核心基点的受创……多重打击之下,埃蒙那看似无敌的灰败之躯,终于开始了崩溃!
“轰隆隆——!!!”
剧烈的能量风暴以埃蒙为中心爆发开来!他的身体如同破碎的瓷器般寸寸裂开,无数被吞噬的残破意识哀嚎着逸散而出!那团灰色的“起源之力”投影也剧烈震荡着,摆脱了埃蒙的抽取,光芒变得明灭不定。
“你们……毁了我……万年的谋划……”埃蒙那旋转的面孔在崩溃中扭曲,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不甘,“但‘起源’的呼唤……不会停止……深渊……终将吞噬一切……”
最终,在一声充满了极致怨恨的无声嘶鸣中,埃蒙的意识彻底崩散,化作一片虚无的能量尘埃,消散在记忆之海中。
强大的敌人,终于被消灭。
但陆见、苏半夏和夜凰也几乎耗尽了所有力量,瘫倒在地,剧烈地喘息着。秦岳等人依旧昏迷不醒。
水晶大厅内一片狼藉,只有那三团核心光球依旧悬浮着,尤其是那团灰色的“起源之力”投影,在经历了方才的冲击后,似乎变得更加内敛,也更加……危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