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坐上平阳郡主那辆华丽宽敞的马车,沈玉婷便再也忍不住,狠狠一跺脚,姣好的面容因嫉恨而扭曲:“郡主!您看看她那副嘴脸!不过是个克夫的寡妇,仗着会拨弄几下算盘,就真拿自己当侯府的主子了!还有我二哥,真是鬼迷心窍,竟让她……”
“够了,玉婷。”平阳郡主淡淡开口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打断了沈玉婷喋喋不休的抱怨。她靠在柔软的锦垫上,指尖轻轻抚摸着腕上一只通透的翡翠镯子,眼神却是一片冰封的湖面,底下暗流汹涌。
她不像沈玉婷那般浅薄地将情绪摆在脸上。陆明璃今日在玲珑阁的表现,看似只是处理铺务,实则是对她们二人无声的回击和示威。那份沉稳,那份在专业领域展现出的自信与掌控力,远非沈玉婷这等只知耍小性子的闺阁女子可比。
更让她在意的是陆明璃最后那句话——“莫要妄加揣测,以免惹人闲话,平白辱没了二弟的清誉。” 这话听着是维护沈玦,可落在平阳郡主耳中,却像一根刺。陆明璃凭什么以这种近乎“自己人”的口吻来维护沈玦?她凭什么?!
“郡主,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?”沈玉婷不甘心地凑近,压低声音,“您也看到了,她如今在府里何等嚣张!再这样下去,只怕连我母亲的位置……”
平阳郡主瞥了她一眼,心中冷笑。王氏那个蠢妇,自己作死被沈玦拿捏住把柄,如今还能有什么位置?但她面上不显,只是缓声道:“急什么?不过是一时得意罢了。侯府的水,深着呢。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,根基浅薄,如今看似风光,不过是沈二哥暂且需要她这把刀来整顿内务,平衡府内势力而已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与冷厉:“男人嘛,尤其是像沈二哥这般手握权柄的男人,对新鲜有趣、又暂时得用的玩意儿,总会多几分耐心和‘特别’。但玩物终究是玩物,登不得大雅之堂。等她没了利用价值,或是惹怒了沈二哥,下场未必比王氏好多少。”
这话既是说给沈玉婷听,也是她在安慰自己。她绝不相信,沈玦那样惊才绝艳、眼高于顶的男子,会真心对待一个嫁过人的寡妇。
“那我们眼下该如何?”沈玉婷急切地问,“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继续得意下去!”
平阳郡主收回目光,看向沈玉婷,唇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:“你啊,就是太沉不住气。正面冲突,落了下乘,也容易惹沈二哥不快。要对付她,方法多的是。”
她微微倾身,声音压得更低:“她在府内不是靠着掌管中馈立威吗?你便在府外,让她这‘贤良能干’的名声,变变味道。比如……让她‘克夫’之名,传得更广些?再比如,暗示她与沈二哥之间……有悖人伦?流言蜚语,有时候比利剑更能伤人。”
沈玉婷眼睛一亮:“郡主英明!我认识几个常出入各府邸的婆子,最是嘴碎……”
“记住,”平阳郡主打断她,眼神锐利,“做得干净些,别留下把柄,更别把你我牵扯进去。要让她吃了亏,还不知是谁动的手。”
“玉婷明白!”沈玉婷连忙点头,脸上终于露出了畅快的神色。
平阳郡主重新靠回垫子,闭上眼,脑海中却浮现出沈玦那张清俊冷漠的脸。她自幼心高气傲,见过的青年才俊不知凡几,却唯独对沈玦另眼相看。他越是冷淡,越是难以掌控,她就越是想要得到他。
陆明璃……不过是一块碍眼的绊脚石。她会耐心等着,等着沈玦对这块石头失去兴趣,或者,亲手将这块石头碾碎。
马车在侯府门前停下。沈玉婷下车前,平阳郡主又淡淡补充了一句:“对了,过几日宫中似乎有个小宴,我会想办法让你也拿到帖子。到时候……见机行事。”
沈玉婷心领神会,屈膝行礼:“多谢郡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