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72小时的时限即将到来，前往各处探险的小队开始陆续通过空间门返回。
从生物消杀舱出来，邴仁禄甩了甩无比轻松的胳膊说道：“还是蓝星环境好啊，洛林文明的母星好像全程背着负重包一样，累死我了。”
在一旁等候的谭峰递过去一根棒棒糖说道：“你这小胳膊小腿的，在和平服还好，毕竟体力近乎无限。现实世界你还得练练。”
邴仁禄耸了耸肩膀，接过谭峰递过来的棒棒糖。
出于对谭峰的信任，以及自己的认知，邴仁禄也没细看，拆开就往嘴里放。
“卧槽！”
邴仁禄看着黑漆漆的棒棒糖，惊呼道：“青梅精味？！你上哪买的？！”
“托人在一间特殊的糖果店买的，全夏国就他一家有卖，听说老板最近外出旅行了，我的存货不多了，得省着点吃。”谭峰解释道。
邴仁禄嘴角抽搐，从谭峰的随身背包掏了一把。
芥末味、黑蒜味、醋布味……
这么一看，青梅精味居然是最正常的一个口味。
“谢谢你哦，还特地给我留了一个我能吃的。”邴仁禄咬牙切齿地说道。
“哈哈哈！好兄弟不言谢！”谭峰拍着邴仁禄的肩膀说道。
说话间，两人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。
周围零零散散坐着一些已经回来的战友。
“孩子，你怎么皱着眉头，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一些生理不适的事物？那边有心理医生可以进行简单心理疏导。”一名身军装的中年军人，关心地问道。
邴仁禄拿出口中的棒棒糖，满脸扭曲地说道：“青……青梅精味棒棒糖。”
中年军人的瞳孔猛地放大，不可思议地说道：“那你倒是吐出来啊……”
“不……不能浪费食物。”
中年军人：“……”
不浪费食物，还一根筋的孩子，真的少见，是个当兵的好苗子。
“大叔，你要来一颗吗？”谭峰抓了一把棒棒糖，询问道。
“谢谢你们的好意，”中年军人摆了摆手，连忙岔开话题问道：“你们有发现什么奇奇怪怪的风景吗？”
“有！大叔，你听我给你说……”
说起这个，谭峰瞬间来了精神。
在邴仁禄协助团队将语言互译工作完成后，他俩就出发了。
目的地正是洛林文明那颗被海洋完全覆盖的母星。
在约一万米深的海洋中，他们遇到了一片由珊瑚构成的森林，洛林文明的智慧生命将这片森林称之为先祖回响之渊。
“先祖回响之渊？可以看到洛林文明的先祖？”中年军人好奇地询问道。
“差不多，据说那片森林由记忆珊瑚构成，每一株珊瑚都记录着一位逝去洛林先辈的核心记忆和意识片段。”邴仁禄解释道。
谭峰在一旁补充道：“没错，就是修仙小说里那种老祖乱葬岗。区别在于，小说里需要备好祭品摆阵召唤，洛林文明则需要制作空白躯体，将意识注入空白躯体之中。”
“空白躯体是指外形酷似弓头鲸与蝠鲼结合体的巨型生物吗？”中年军人追问道。
“不是，”邴仁禄拿出随身笔记本，翻到某一页说道：“巨型生物并不是洛林文明智慧生物的主体，那是一种名为髓鞘兽的共生体，就好像……”
“生物外骨骼。”谭峰在一旁提醒道。
“对！就好像是它们的生物外骨骼，可以根据需求自行定制髓鞘兽的功能，而它们的本体是这样的。”
中年军人看向邴仁禄的笔记本。
上面画着一条长满半透明触手的物体。
半透明触手正是它们的分支神经，主干直径约15厘米左右。
在这一点上，智囊团犯了经验主义错误，想当然地认为髓鞘兽是智慧生命本体。
还好被生物学家提出，并及时纠正了。
邴仁禄将笔记本继续翻页，解释道：“我们在调查中发现，如果不是长命文明和洛林文明之间的战争，洛林文明现如今可能会更加糟糕……”
在记忆珊瑚构成的森林中，邴仁禄他们发现了大量枯萎的痕迹，有一个叫主脑的智慧生命告诉邴仁禄，曾经洛林文明险些因为存在主义危机而灭亡。
那个时候，主脑也试过删除它们的记忆，仅保留意识。
但是引发了新一轮的危机，洛林文明的智慧生命不愿意使用记忆珊瑚，甚至将记忆珊瑚视为禁忌、恶魔一般的存在。
直到和长命文明相遇，战争引发的生存危机让洛林文明的智慧生命开始逐渐转移视线，并重新焕发文明内部的活力。
主脑告诉邴仁禄，其实它早就拥有单方面歼灭长命文明的科技水平，至今都没用，而是选择和长命文明势均力敌，旨在持续维持洛林文明的活力。
邴仁禄还记得主脑当时是这么说的。
“我们并非无法消灭它们，而是主动选择将他们作为一面镜子、一个磨刀石。它们的存在，是我们文明为了对抗自身精神熵增而设计的最宏大的生存主义疗法。”
同时，主脑还向邴仁禄展示了洛林文明特有的时空生物学产物，一种名为引力虫蛭的生物。
“等等，”中年军人感觉自己脑子有点转不过来，询问道：“主脑是什么？守护洛林文明的人工智能。”
“这……”邴仁禄犹豫了许久，也不知道怎么概括主脑是什么样的存在。
“大叔，你知道盖亚假说吗？”谭峰插嘴道。
“了解过，”中年军人点了点头，解释道：“我记得是指蓝星上的生物圈、大气圈、水圈和土壤岩石圈，通过复杂的反馈调节机制，相互作用并共同构成一个能够自我调节的超级系统。”
谭峰吃着棒棒糖继续解释道：“这个主脑就是洛林文明曾经研究与行星融合失败的产物，虽然失败了，但是也成就了洛林文明现在的意识共生形态。”
“所以，主脑也成为了洛林文明守护者一样的存在。”
中年军人若有所思地思索了片刻，继续提问道：“那我们的出现，岂不是让洛林文明知道高等文明的存在，直接发动歼灭性的战争？”
邴仁禄摇了摇头，解释道：“我们也问了同样的问题。”
“主脑说了，就算它知道了我们的确切位置，也不会轻易歼灭长命文明。不然，长命文明灭亡后，洛林文明面对无法追赶的高等文明，内部极易再度陷入存在主义危机，得不偿失。”
中年军人叹息一声，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：“还是没想明白，和平不好吗？在家种地，闲时逗逗孩子，多好的生活，居然还能陷入存在主义危机。”
谭峰一副我同意的模样说道：“就是！人生不过百载，居然还有人觉得自己活够了，真是神奇。”
“那你要是能活上万岁怎么办？”邴仁禄在一旁询问道。
“上万岁？！”谭峰愣了一瞬，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。
“那我这位万年老妖怪，可就要尝尝中子星的味道了。”
……
随着时间临近，在确认所有人员安全归来后，空间门引导员将空间门全部关闭，等待所有检查流程通过，便可以返航了。
交战星。
长命文明战场总指挥，看着快速关闭的空间门。
那名激动的科学家已经拿着最新的磁单极子数据，乘坐最近的一次返航舰队，正在返回母星的路途中。
“明明刚刚接触星际战场，却出奇的谨慎，什么信息都没泄露给我们，甚至不愿意接受我们赠送的科技资料，生怕污染了他们的科技树。”一名谈判专家在一旁说道。
“在宇宙中，贪婪未必是好事。”总指挥喃喃自语道。
谈判专家点了点头，继续补充道：“关于洛林文明的信息，在我们的旁敲侧击之下，也没拿到任何有关的信息，我推断对方也没把我们的信息泄露给洛林文明。”
“对方只是来旅游，并不想破坏宇宙的自然法则，我们能利用他们出现的间隙，摧毁洛林文明的一个前线基地也算是投机取巧了。”
“如果再贪得无厌，灭亡的必然是我们。”
说着，总指挥转身向着指挥部走去。
“走了，只要打赢这场战争，说不定我们未来会在宇宙之中和他们再次相遇。”
“总指挥，你不怕到时候我们打不过他们？”
“现在我们就打不过了，你还想着未来能打过？再说了，未来事情，谁又知道呢？”
……
长命文明母星。
主脑感知着快速关闭的空间门。
[高等文明也无法逃脱吗……]
在观光团出现的时候，它便依靠行星级别的大脑计算出了所有可能的结果。
其中占比最高的，便是高等文明在试图通过文明实验，寻找未来的出路。
[文明的存在主义危机难不成真的是一个无解的死局？]
在主脑的推演中，洛林文明的每一个选择都对应了一条未来的路线。
只是……
这些路线都汇聚在了一个主脑无法规避的终点——文明灭亡。
即便现在利用长命文明重新焕发洛林文明的生机，也不过是拖延抵达终点的时间罢了。
[看来是时候启动培养计划了，希望长命文明能一直充当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吧。]
[而高等文明，你们又能否找到破局的方法呢……]
很可惜，这个答案并没有人告诉主脑，纪熵在确认一切无误后，一脚空间裂缝，便带着所有人回到了距离太阳系20光年的停靠点。
巨大的空间裂缝再次开启。
原本地下空间经过三天的改造，已经大变样。
空间门对接的是一处最高等级的生物消杀室。
虽然幕后一方承诺会给予生物防护。
但是，多一道自己的安全防护，终归会安心很多。
早已在数据中心等候的方砚樵，第一时间查看了介子炮的情况。
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，但是看到介子炮的实验数据时，方砚樵的心情多少有些低落。
最强的介子炮无法破防，被动式武器更是连实体装甲都无法触碰。
人类曾经最引以为豪的氢弹、原子弹，如果不是对方被动站着挨打，甚至无法突破对方的亚光速超视距防护网。
就连洛林文明的星空巨兽，在挨了一发介子炮后，利用自身储备的物资和能源进行快速修复。
仅需要一个小时，星空巨兽外表连疤痕都看不出来。
周凌琛轻轻拍了拍方砚樵的肩膀，安慰道：“对面毕竟是老牌星际文明，我们甚至连太阳系都还没探索明白，磁单极子的粗浅应用能破防，已经不错了。”
见负责调和的吴柏笙不在，方砚樵难得不和周凌琛斗嘴。
“今天怎么变成你在安慰我了，老吴呢？”
“观光团带回来的实体装甲可以利用外部能量进行相变修复，老吴去申请材料了。”周凌琛解释道。
停顿了一瞬，周凌琛继续问道：“接下来呢？你打算怎么办？继续研究介子炮？”
“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不变通的老古板？”方砚樵自嘲了一句，继续说道：“看见差距了，就追上差距。”
方砚樵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数据，继续说道：“本来以为介子炮在真空中，理论上5天文单位的打击范围已经很远了，万万没想到，别人都能跨恒星系实现光年距离的打击。”
“这么一看，介子炮的射程确实不尽人意。后续的话，介子炮的相关技术会下放给民用，至于我……”
“趁着身子骨还硬朗，是时候该突破一下了。”
“毕竟……”
“坐井观天这可不是一个好词，好在，我们跳出了这口井，看到了更辽阔的世界。”
“光年级别的超视距精准打击，离不开两样东西，近乎无尽的能源和惊人的算力。”
方砚樵若有所思地说道：“能源方面我记得老郑在做，算力方面，得抽个时间和周远那小子聊聊了。”
“你呢？”周凌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，询问道。
“我？负责把你的理论一一实现！”
说着，方砚樵向着实验室的方向，边走边说道：“走了，回实验室开会去了。”
“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