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零七章 银饰叮咚破黑风
黑风峡内,光线陡然黯淡。两侧陡峭的崖壁仿佛要挤压过来,将天空割裂成一条细线。呜咽的风声在这里被放大成鬼哭神嚎,卷起地上的黑色砂石,打在脸上生疼。那风中蕴含的阴煞之力无孔不入,试图钻入经脉,冻结灵力。
元步履依旧平稳,青布旧衫在狂风中猎猎作响,那“练气一层”的微薄灵光在体表明灭不定,仿佛随时都会熄灭,却始终顽强地维持着。
然而,这峡内的危险,远不止于恶劣的环境。
刚深入峡谷不过一里,前方狭窄的隘口处,便被七八个身着杂乱皮甲、手持各种染血兵刃的彪形大汉堵住。这些人眼神浑浊,浑身煞气与酒气混合,修为多在练气后期到筑基初期不等,显然是盘踞在此,靠劫掠过往修士为生的匪徒。
“嘿!又来一个送死的肥羊!”一个脸上带着刀疤、修为在筑基初期的头目模样的汉子,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目光贪婪地在元身上扫视,虽然没发现什么值钱物件,但那身“细皮嫩肉”似乎也勾起了他的食欲,“小子,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和储物袋交出来,再跪下磕三个响头,爷爷们心情好,或许能给你个痛快!”
他身后的匪徒们发出哄堂大笑,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,在这封闭的峡谷中回荡,更添几分压抑。
元停下脚步,抬起头,目光平静地掠过这群匪徒,最终落在那个筑基头目身上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轻轻叹了口气,仿佛在惋惜什么。
这声叹息在匪徒们听来,无疑是懦弱和绝望的表现,让他们更加得意。
“怎么?吓傻了?”刀疤头目狞笑着,一步步逼近,筑基期的灵压混合着血腥煞气,如同潮水般向元涌去,试图彻底摧垮他的心神,“既然不肯自己动手,那爷爷就亲自来取!”
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,五指成爪,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,直抓向元的头顶!这一爪若是抓实,便是金石也要被抓出五个窟窿!
就在那利爪即将触及发梢的瞬间——
“叮铃……”
一声清脆悦耳的银饰碰撞声,突兀地压过了峡谷的狂风与匪徒的喧嚣。
元的身上,那件青布旧衫如同被炽热的意念融化,瞬间化作虚无。绚烂的色彩骤然绽放——深蓝为底,火焰纹路流淌,红黄相间的百褶长裙如同怒放的烈火,层层叠叠的银饰——项圈、胸排、手镯、腰链——在昏暗的光线下迸发出耀眼的光芒!
彝族少女相,再临!
“什么?!”刀疤头目的狞笑僵在脸上,抓出的利爪也顿在半空,被这超出理解的诡异变化惊得心神失守。
化身元汐的她(他),眼神骤然变得如同山火般炽烈而纯粹。面对那停滞在眼前的利爪,她(他)不闪不避,缠绕着银镯的右手快如闪电般向上格挡!
“铛——!”
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!她的手镯精准地撞在刀疤头目的手腕上!
刀疤头目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、兼具灼烧与沉重的大力传来,手腕剧痛,仿佛不是撞在血肉之躯上,而是砸在了一座烧红的铁山上!他惨叫一声,整条手臂瞬间麻木,踉跄着向后跌退。
“妖女!你到底是什么东西?!”他又惊又怒地嘶吼。
回答他的,是元汐更加迅猛的攻击!她(他)足下发力,百褶裙旋舞,如同一团移动的烈焰,瞬间切入匪徒群中!
“彝火·踏歌!”
她(他)的身形变得无比灵动,每一步踏出,脚下地面都微微泛红,留下一个灼热的脚印。双手或掌或指,或拍或点,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银饰的清脆鸣响与炽热气浪的爆发!
“砰!”一名练气后期的匪徒被她(他)一掌拍在胸口,护体灵光瞬间破碎,胸口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,口喷鲜血倒飞而出,撞在岩壁上没了声息。
“嗤!”另一名匪徒挥刀砍来,她(他)屈指一弹,指尖一点火星迸射,那精钢长刀竟瞬间融化成铁水,火星去势不减,洞穿了他的咽喉。
她(他)如同在跳一支古老而狂野的战舞,裙摆飞扬处,火焰相随;银饰叮咚时,煞星陨落。那炽热厚重的气息形成独特的力场,峡谷中的阴风煞气竟无法近身,反而被她(他)周身散发的“地火”之力不断灼烧、驱散!
“结阵!快结阵!”刀疤头目强忍着手臂剧痛,惊恐地大喊。
剩余的五六个匪徒慌忙想要聚集,施展合击之术。
但元汐(元)岂会给他们机会?
她(他)清叱一声,双手在胸前虚抱,周身所有的炽热气息与那山野的厚重之意疯狂向怀中汇聚,隐隐形成一团剧烈压缩、散发出恐怖波动的暗红色光球——仿佛捧起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核心!
“彝火·献祭——崩山!”
她(他)将怀中那团暗红光球,猛地推向匪徒们仓促结成的阵型中心!
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,只有一声沉闷如鼓的巨响!
暗红光球在接触地面的瞬间,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波纹,如同水银泻地般急速扩散!波纹所过之处,地面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,寸寸龟裂,碎石化为齑粉!那几名匪徒组成的阵型连一息都没能支撑住,护体灵光如同泡沫般湮灭,身体在波纹扫过的瞬间,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,先是僵硬,继而从内部透出红光,最后在无声无息中……化为飞灰!
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!
刀疤头目因为站得稍远,又是筑基修为,勉强在波纹及体的瞬间祭出了一面骨盾。但骨盾仅仅支撑了半息,便轰然炸裂,他整个人被残余的冲击力狠狠抛飞,全身焦黑,重重落地,只剩下出的气,没有进的气。
峡谷内,重新恢复了只有风声呜咽的死寂。
元汐(元)缓缓收势,站立在那片龟裂焦黑的地面中央。彝族盛装光华流转,银饰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,与她(他)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炽热气息形成鲜明对比。她(他)的脸颊因运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,眼神明亮,如同刚刚完成了一场神圣的祭祀舞蹈。
她(他)看了一眼那奄奄一息的刀疤头目,没有补刀,只是转身,继续向峡谷深处走去。
一步,两步……每走一步,身上华丽的彝族装扮便淡化一分,气息也收敛一分。当走出十余步后,那绚烂的色彩与银光已彻底消失,重新变回了那身朴素的青布旧衫,以及那微弱却坚韧的“练气一层”灵光。
仿佛刚才那尊以火焰与山岳之力碾压匪徒的彝族战神,只是一场幻觉。
只有身后那片狼藉的战场,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焦糊味,证明着那场短暂而酷烈的战斗真实不虚。
黑风峡的狂风依旧,却似乎再也无法吹动她(他)半分衣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