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刚和学妹聊天获得了非常重要的情报,至少可以确定然然没有明确的仇敌。
但这也几乎抽干了萧雨晴全身的力气。他拖着沉重的步伐,一步一步地挪回教室。走廊上同学们投来的目光,此刻都像是带着钩子,刮得他生疼。
他知道,那些目光更多的是投向他身后的那间教室,投向那个正被“监视”着的女孩。
他推开后门,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。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,眼神复杂。萧雨晴没有理会,径直走到了姬千鹤的课桌旁。
她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,单手撑着下巴,看着窗外,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。但萧雨晴能看到,她那紧绷的下颌线,和微微泛白的指关节,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。
班长李二狗坐在她旁边,一脸的坐立不安。看到萧雨晴过来,他像是看到了救星,又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能尴尬地推了推眼镜。
萧雨晴没有坐下,他就这么站着,弯下腰,凑到姬千鹤耳边,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,坚定而清晰地说:
“千鹤。”
姬千鹤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,但没有回头。
“那种离谱的事情,一定不是你做的。”萧雨晴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足以穿透一切喧嚣的力量,“你放心,我一定会找到陷害你的凶手,还你清白!”
姬千鹤慢慢地,慢慢地转过头来。
她看着萧雨晴那双红色的、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,那里面,盛满了不容置疑的信任和担忧。她的心脏,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,酸酸的,胀胀的。
“……傻兔子。”她过了好久,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,声音有些沙哑,“你……真的这么相信我吗?”
在所有人都用怀疑和厌恶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,只有他,只有这个傻乎乎的兔子,毫不犹豫地,选择了站在她这边。
这份信任,比任何语言都来得珍贵。
萧雨晴用力地点了点头,那双眼睛明亮得像是夜空里的星星:“当然!我永远都相信你!”
姬千鹤看着他,眼圈毫无征兆地就红了。她飞快地把头扭了回去,重新看向窗外,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软弱。
这份因为被无条件信任而涌起的感动,几乎要将她那层坚硬的、用来伪装自己的外壳,彻底击碎。
坐在旁边的李二狗,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。他托着腮帮子,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“唉,我也觉得这件事太离谱了。”他压低声音,对萧雨晴说,“姬千鹤同学平时虽然看着冷了点,但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。李鹏那家伙……就是被愤怒冲昏头脑了。他实在是太在意金霖然了,都失去理智了。小晴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早已恢复冷静的萧雨晴,对着李二狗,感激地点了点头:“没事,我理解的。”
他确实能理解。
他闭上眼睛,想象了一下,如果今天躺在医院里,头上流着血,昏迷不醒的人是姬千鹤……他估计,自己会比李鹏疯得更厉害。也许,他会直接冲到那个发帖人的面前,把他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。
想到这里,他心里对李鹏的那点怨气,也消散了不少。
“如今,名义上是我负责看着姬千鹤同学,但实际上……”李二狗苦着脸,环视了一圈教室,“班上的同学,都会盯着她。我们俩现在,可以说是寸步难行了。”
他看着萧雨晴,眼神里充满了恳切和期望:“小晴,姬千鹤同学现在……只能靠你了。”
姬千鹤听着这话,不屑地从鼻子里“哼”了一声,打破了这有些沉重的气氛。
“别说得这么夸张。”她头也不回地说,“上厕所还是可以的。”
一句冷冰冰的吐槽,却让萧雨晴和李二狗都忍不住笑了一下。
萧雨晴对李二狗的话,深以为然。他现在,就是姬千鹤唯一可以在外面自由行动的“代理人”。他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。
第三节,是语文课。
语文老师宇文老师在讲台上,声情并茂地分析着一首宋词。但萧雨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。
他的脑子里,像是在放映着一部快进的电影。温室里那滩血迹,论坛上那篇恶毒的帖子,同学们异样的眼光,李鹏愤怒的脸,姬千鹤泛红的眼圈……一幕幕画面,交替闪现。
该怎么办?
到底该从哪里入手?
园艺社那边,暂时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。那……就只能从另外两个方向着手了。
第一,那篇论坛帖子。
那篇帖子的出现,太过蹊跷。时间点抓得那么准,矛头指向那么明确,煽动性又那么强,完全不像是普通学生的发泄,更像是一场有预谋的舆论攻击。如果能找到发帖人……或许就能顺藤摸瓜,找到幕后黑手。
找发帖人……查Ip地址……
萧雨晴想到了自己的爸爸,萧寒。
虽然他平时总是一副不修边幅、沉迷工作的宅男模样,但萧雨晴知道,他在电脑技术这一块,绝对是个顶尖高手。
有一次家里电脑中病毒,急于赶稿子的妈妈不停转圈圈,还是爸爸出手,迅速解决了中病毒的电脑。
找老爸帮忙,说不定真的能查出来,下课就打电话联系他!
第二,案发现场。
温室虽然已经被老师检查过一遍,但警察来之前,现场应该还保留着。或许,会有什么被忽略掉的、细微但重要的线索,还留在那里。
无论如何,都得再去一趟。
萧雨晴就这么低着头,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,连宇文老师什么时候走到他跟前了,都浑然不觉。
“萧雨晴同学。”
老师略带不满的声音,在头顶响起。
萧雨晴猛地一惊,抬起头,看到全班同学的目光,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。
“你在想什么?这么入神?”老师推了推眼镜,“我刚才提的问题,你来回答一下。”
萧雨晴愣在原地,张了张嘴,一个字也答不上来。
老师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,一开始还以为这个尖子生只是偶尔走神,但当他再次看过来,发现萧雨晴依旧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时,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,提醒他要注意听课。
班上的同学,都震惊了。
要知道,萧雨晴可是班里公认的学霸,上课认真听讲,虽然不是很主动回答问题,但还是老师们最喜欢的那种学生。
这还是他第一次,在课堂上公然走神,还被老师点名批评。
熟悉他的人心里都清楚,这一定和金霖然、和姬千鹤的事情有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