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海楼强撑着伤体,引领言十七深入死当区最隐秘的核心。这里与其说是仓库,不如说是一个庞大的地下实验室,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药水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属于生命的腐朽气息。
在一间布满精密仪器和大量纸质记录的密室里,他们找到了张启山数十年来秘密研究的核心。
资料堆积如山,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令人触目惊心的内容:各种匪夷所思的长生实验、诡异的人体改造数据、对不同血脉融合的疯狂尝试……张启山显然早已背离了张家正统的追求,走上了一条极端而危险的歧路。
言十七银灰色的眼眸快速扫过那些记录,脸色愈发冰寒。当他看到一份特别标注的、关于“古潼京”的卷宗时,目光骤然凝固。
卷宗内的资料显示,张启山的副官张日山,并未如外界所知那般早已故去,而是早在多年前就被张启山秘密派遣至沙漠深处的古潼京,在那里进行着另一项同样疯狂的长生实验!两地实验数据时常通过绝密渠道交互印证,张启山在十一仓的许多突破,竟然都得益于张日山从古潼京传回的某些关键发现!
“好一个张大佛爷,好一个张日山……”言十七的声音低沉,蕴含着前所未有的怒意。这种罔顾人伦、践踏生命的疯狂实验,彻底触怒了他。不仅因为张海楼险些成为牺牲品,更因为这种行径本身就是对“长生”二字的亵渎,西王母国的长生试验是建立在虫兽之上,而他们,却用人在作试验。
他不再多看那些罪恶的记录一眼,抬手间,浩瀚的力量汹涌而出!
蔚蓝色的光华以他为中心席卷整个死当区核心实验室,所过之处,那些精密的仪器、罪恶的实验记录、尚未完成的实验体、以及张启山积攒下的所有与实验相关的物品,尽数在无声无息中化为齑粉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这还不够。言十七的力量持续向外扩散,引动了十一仓深处某些不稳定的结构。
轰隆隆——!!!
整个十一仓剧烈震动,死当区方向传来连绵不绝的、沉闷的爆炸声和结构坍塌的巨响!烟尘从各个通风口弥漫而出。言十七竟是以一己之力,将十一仓最为核心、也最为罪恶的死当区彻底从内部摧毁!
巨大的动静让守在外围、面如死灰的吴二白浑身一颤,几乎站立不稳。他明白,里面所有重要的东西,都完了。
烟尘尚未散尽,言十七已带着张海楼从容走出。他银发未染尘埃,灰眸冰冷,直视几乎瘫软的吴二白。
“吴二爷,”言十七的声音听不出情绪,却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心悸,“十一仓的烂摊子,你自己收拾。”
吴二白嘴唇哆嗦,说不出话。
言十七走近一步,目光如冰锥般刺入吴二白眼中:“现在,我们来谈谈古潼京。”
吴二白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本能地戒备与茫然,似乎不明白为何突然转向这个遥远的地方。
“张日山在那里,还在继续张启山的实验,对吗?”言十七的语气是肯定的,“告诉我怎么进入古潼京。真正的进入方法。”
吴二白下意识地试图周旋,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:“言先生,古潼京那地方邪乎得很,流沙、幻境,进去的人九死一生,早就没人知道……”
“吴二白!”言十七打断他,声音依旧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,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、仿佛洞悉了一切麻烦的冷冽,“你没时间跟我绕弯子。你想清楚再回答。”
他微微停顿,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砸在吴二白的心上,也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侥幸:“你以为无邪老实在杭州待着吗?”
吴二白瞳孔骤然收缩,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,一种比面对十一仓被毁时更深的恐惧猛地攫住了他:“你…你说什么?!小邪他…他怎么了?!” 张家人潜入十一仓失踪并引来张家关注,因为这事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去关注吴山居了。
言十七看着吴二白瞬间真实的惊惶,确认他是真的不知情,才冷声道:“他和王胖子带着一队人,已经往巴丹吉林去了。目的地,就是古潼京。”
他逼近一步,无形的压力让吴二白几乎窒息:“而现在,张日山——一个躲在沙漠深处、继承了张启山所有疯狂、并且可能已经走火入魔的人——就在那里。如果让他抓到了被你们吴家精心培养、身份特殊、对长生实验而言可能是‘绝佳材料’的无邪……”
言十七没有再说下去,但那未尽的含义和脑海中瞬间闪过的、资料里那些实验体的惨状,让吴二白如坠冰窟,浑身血液都快要冻结了!他最大的软肋,被精准而残忍地击中!
“想想清楚,”言十七最后看了他一眼,话语如同最终的审判,“是要继续守着那些无用的秘密,等着给你亲侄子收尸。还是告诉我进入古潼京的方法,或许……还能来得及给他挣出一条生路。”
说完,他不再看几乎崩溃的吴二白,带着张海楼作势欲走。
“等等!言先生!留步!”吴二白的声音嘶哑变形,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和绝望,所有的算计、沉稳在这一刻荡然无存。他踉跄上前,所有的防线彻底崩塌。
“我说……”他知道,自己没有任何选择了。无邪的命,比任何秘密都重要。留下心腹暂为处理十一仓这一摊子的事儿,吴二白将言十七和张海楼迎回了自己的茶室。
听雨轩茶室内,吴二白的声音干涩颤抖,“海子,是沙漠里的海子……海子的移动有规律,但它不遵循地上的坐标,它认的是……是地磁和星象的某种错位……需要特殊观测方法才能预判它下一次出现的大致区域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