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边的雷鸣越来越近,一道紫金色的流光破开云层,裹挟着狂暴的雷电与呼啸的罡风,“轰”的一声巨响,重重落在了灵月宗的广场上。
落地时激起的气浪吹得周围弟子衣袍猎猎作响。待烟尘散去,才看清来者是个身着短打劲装的青年。他身形挺拔,眉眼锐利如鹰,双耳垂上悬着两圈银环——左环缠绕着丝丝电光,右环裹着缕缕风旋,正是雷风双环张鸣。
“景云!”张鸣大步流星地走来,重重拍了拍景云的肩膀,力道之大让脚下的石板都微微颤抖,“可算赶上了?那妖灵宗的总宗主在哪?快带我去会会他!”
景云无奈地摇了摇头,指了指旁边的玄清上人和玄月:“急什么,先见过我师尊和玄月师姐。”
张鸣这才注意到殿外的玄清上人与玄月,连忙收敛了周身张扬的风雷之气,拱手行礼道:“晚辈张鸣,见过玄清前辈,见过玄月师姐。”
玄清上人看着眼前这个气息浑厚的元婴中期修士向自己行礼,忍不住咽了口口水,连忙摆手道:“不敢当,不敢当!张道友年少有为,已是元婴中期,老夫不过元婴初期,当不起你这一拜啊!”
张鸣的目光扫过玄月时,他微微一怔——女子身着素白道袍,虽面色仍带病容,却难掩清丽脱俗的风骨。尤其是那双沉静的眼眸,像含着一汪秋水,清澈而深邃,让他心头莫名一跳,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。
玄月也在打量着他。这青年虽一身暴烈的雷风气息,行礼时却透着几分坦荡与真诚。他那对环绕着雷电与罡风的双环更显英气逼人。想起景云说他的雷法专破阴邪祟物,心中已生出几分信赖,只是被他这般直白地注视着,不免有些不自在,微微垂下了眼帘。
“无妨,无妨。”张鸣挠了挠头,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玄月,恰好对上她抬眸看来的视线,顿时有些慌乱,耳尖竟悄悄地泛红了。他连忙转头对景云道:“师哥,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去那什么妖灵宗啊?我这双环早就饥渴难耐,想饮邪修的血了!”
景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,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。他故意放缓了语气:“不急。玄月师姐刚受了重伤,需要先调养几日。张鸣,你也正好歇歇脚,让师姐给你讲讲妖灵宗的底细,也好做到知己知彼。”
张鸣一听“师姐”二字,立刻爽快地应道:“好!好!全听师哥的安排!”说着,他又偷偷看了玄月一眼,见她正望着自己耳垂上的双环,连忙运转灵力,让环绕在环上的雷电与罡风收敛得温顺了些,生怕惊扰到她。
玄月被他那略显笨拙的样子逗得嘴角微微扬起,转开视线时,心跳却莫名地快了半拍。广场上的风带着雷电的清冽气息,竟让她觉得,这趟本该凶险万分的圣城之行,似乎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期待。
几日后,灵月宗后山的静室内。
玄月盘坐在一张温润的玉床上,周身灵力运转得有些滞涩。上次被妖灵宗掳走时,她遭邪术侵蚀,经脉受损不轻。她本就卡在结丹巅峰,距离元婴境只差一步,此刻更是瓶颈难破,寸步难进。
“我以苍龙诀的精纯灵力护住你的经脉,张鸣,你的雷风双环可以引动天地间的灵气,助她冲关。”景云沉声道,掌心轻轻抵在玄月的后背,一股温和却磅礴的灵力如暖流般涌入她的体内,小心翼翼地修复着受损的经脉。
张鸣立刻应声,祭出了他的雷风双环。左环之上雷电轰鸣,引动九天阳气;右环之中罡风呼啸,汇聚大地灵气。两道气流在静室内盘旋交织,化作一个巨大的灵气旋涡,缓缓汇入玄月的体内。
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玄月的眉心,见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显然已到了关键之时。张鸣不由握紧了拳头,暗自将双环的力道调得更加平稳,确保灵气输送源源不断。
玄月只觉一股温暖的灵力修复着她受损的经脉,同时,一股霸道的雷电灵气涤荡着体内残留的阴邪之气。两种力量相辅相成,原本淤塞不通的瓶颈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。
她凝神屏气,全力运转功法,压缩着丹田内的金丹。丹田中的金丹越来越亮,光芒四射,渐渐显露出了一丝元婴的雏形。
“就是现在!”景云低喝一声,注入玄月体内的灵力骤然加注。
张鸣也同时催动双环,雷电与罡风之力猛地灌入。
玄月闷哼一声,眉心处骤然亮起一道耀眼的白光。一尊与她容貌一模一样的元婴缓缓升起,周身萦绕着清冽纯净的灵气——她成功突破到了元婴初期!
“成了!”张鸣惊喜地喊道,双环在他手中轻轻颤动,似乎也在为玄月庆贺。
玄月收功睁眼,气息已与之前截然不同,变得浑厚而悠远。她看向景云和张鸣,眼中满是感激之情:“多谢师弟,也多谢张道友的鼎力相助。”
景云笑着收回手:“师姐根基本就扎实,只是缺一个合适的契机罢了。”
张鸣却挠着头,耳尖又红了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:“能、能帮上师姐的忙就好。”
玄月望着张鸣泛红的耳尖,忍不住轻笑出声,眉眼舒展,如春风拂过湖面:“张道友不必多礼。我看你年纪应该比我长些,往后叫我玄月便好。”
张鸣闻言一怔,随即脸上绽开了一个爽朗的笑容,挠着头道:“那……那我就不客气了,玄月。”他刻意放缓了语速,像是在细细品味这两个字的含义。雷风双环在他耳畔轻轻颤动,似乎也染上了几分雀跃的情绪。
景云在一旁看得清楚,暗自摇头失笑。
玄月转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,递到张鸣手中:“这是我查到的妖灵宗总部布防图,你先看看,咱们也好合计一下具体的行动计划。”
张鸣连忙接过玉简,指尖触到玉简时,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腹。两人皆是一顿,又同时迅速收回了手。静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,窗外的鸟鸣声都显得格外清脆。
玄月铺开一张圣城的舆图,指尖点在城南一处标记着“百草堂”的商号上:“妖灵宗的总部就藏在这家‘百草堂’的地下。那里看似是一家寻常的药材铺,实则布有三重隐匿阵法,就连星耀宗的巡城修士都难以察觉其踪迹。”
她话锋一转,神色凝重了许多:“更棘手的是,据我被俘时偷听到的对话,除了星耀宗之外,圣城另外几大宗门中,恐怕也藏有他们的叛徒。”
“叛徒?”张鸣皱起了眉头,左耳的雷环微微颤动,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,“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家伙,竟然会与邪修勾结?真是无耻!”
“利欲熏心罢了。”玄月的指尖划过舆图上标记着“烈火门”和“寒冰谷”的位置,“妖灵宗能在圣城立足多年而不被清剿,定然少不了这些叛徒在暗中通风报信,甚至提供资源支持。否则以他们的邪修身份,早就被星耀宗连根拔起了。”
景云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,沉声道:“也就是说,我们潜入的时候,不仅要对付妖灵宗的人,还得提防着其他宗门的暗箭?”
“正是。”玄月点了点头,“这也是我之前迟迟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——牵一发而动全身,稍有不慎,就可能打草惊蛇,甚至引来整个圣城的动荡。”
圣城之内,暗流涌动,星耀宗内部更是风波暗藏。
掌门叶三千为冲击炼虚境,已经闭关三个月之久。宗门的大小事务,尽数交予大长老星天主掌。这星天与二长老星叶素来不和——星叶主理宗门刑律,素以刚正不阿闻名;而星天却更重权术,行事往往隐晦不明,让人难以捉摸。
玄月此次深入妖灵宗调查,正是受了二长老星叶的秘密指令。星叶早已察觉妖灵宗近年来与域外妖修往来密切,行踪诡秘。他曾先后派出数名结丹后期的同门弟子奉命暗中调查,却接连失联。日前传来消息,这些弟子竟已全部殒命于妖修的利爪之下——那些曾与玄月一同论道、切磋功法的其他宗门的师兄师姐们,终究没能回来。
“他们的本命玉牌,全碎了。”玄月的声音有些发颤,眼中满是悲痛与愤怒,“最后传回来的消息说,妖灵宗的深处藏着一座传送阵,正在往域内输送低阶妖兽与妖族。可星天主事却压着消息不发,只对外宣称他们是出任务时意外陨落。”
张鸣攥紧了拳头,指节发白:“所以,这个星天是故意纵容妖灵宗?他到底安的什么心!”
“未必是纵容,”玄月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,“更有可能是勾结。二长老怀疑,星天收了妖灵宗的好处,故意拖延查案,甚至……为他们扫清障碍,助纣为虐。”
窗外雷声乍起,昏暗的光线映得玄月的脸忽明忽暗。她将一块刻着“星叶”二字的黑色令牌紧紧握在手中,语气坚定地说道:“这次去妖灵宗,不只是为了查案,更是为了找到师兄师姐们的遗物,拿到他们留下的证据。星天主事想压下这一切,我偏要把这潭水搅清,让真相大白于天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