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日,上午11点。
告别了昨夜私密的温馨暖巢,车辆沐浴着湘西初夏明媚的阳光,驶入张家界市区一个新的住宅小区。绿树成荫,楼宇整齐,环境清幽,与昨日高速沿线的风景截然不同。
“到了,就这栋。”林丽芳指着眼前一栋外观整洁、贴着米色瓷砖的楼房,语气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。
车子在楼下的空位停稳。江涛熄了火,后备箱开启。 沉重的行李箱、塞得满满当当的、装有烟酒茶叶、衣服零食、玩具巧克力的各种礼品袋……林林总总,如同小山一般。这些都是他们跨越千里、沉甸甸的心意,承载着对长辈的敬意和对这份关系的珍视。
“走,上楼!”林丽芳深吸一口气,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,率先提起几个相对轻便的袋子。
江涛则扛起最重的行李箱和两个大袋子,两人如同蚂蚁搬家一般,走向单元门。崭新的电梯平稳上行,数字跳动,最终停在了林丽芳新家楼层。
“叮”一声轻响,电梯门打开。一条干净明亮的走廊出现在眼前。
林丽芳敲敲崭新而厚实的防盗门。
“爸!妈!我们回来啦!”清脆带着雀跃的声音穿透门厅。
几乎是话音刚落,客厅里就传来一阵急促而欣喜的脚步声,打开了门。
“哎哟!我的芳芳回来啦!”一个温婉又带着浓浓乡音的女声率先响起,紧接着,一个穿着干净棉布衣衫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、脸上洋溢着激动笑容的中年妇女出现在门口——正是林丽芳的母亲,王秀芬。
“回来了就好!回来了就好!”跟在她身后出现的,是带着朴实笑容的中年男人,林丽芳的父亲,林坚强。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女儿身上,带着毫不掩饰的疼爱,随即又看向江涛,笑容里多了几分客气。
“叔叔!阿姨!你们好!”江涛赶紧放下手中的重物,站在门口,微微躬身,声音洪亮而礼貌地问好。这是他第二次正式拜见林丽芳的父母,但这一次,是在他们共同出资购买的新房子里,意义格外不同。
“哎!小江!快进来快进来!路上累坏了吧?”王秀芬热情地招呼着,连忙接过林丽芳手中的袋子,“来就来,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!快进屋歇着!”
林坚强也笑着对江涛点了点头:“小江,辛苦你了,开车这么远。快进屋坐。”
换好拖鞋,步入客厅。
一股崭新的、混合着淡淡木漆和阳光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。 宽敞明亮的客厅,大约三四十个平方, 米白色的瓷砖地面光洁如镜,新粉刷的墙壁雪白,一组浅色布艺沙发靠着墙摆放,对面是崭新的电视柜和一台大彩电。落地窗很大,采光极好,阳台外晾晒着衣物,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进来,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亮堂堂、暖融融的。这就是128平米,三房两厅两卫的新居。 虽然谈不上奢华,但处处透着整洁、温馨和充满生活的气息。
“这房子真亮堂!”林丽芳放下东西,环视着这个承载着父母舒适生活的空间,眼里闪着光,语气里充满了满足。
“是呀!多亏了你和小江!”王秀芬拉着女儿的手,感慨万分,“要不是你们,我们老两口哪敢想住上这么大的新房子啊!”她看向江涛的目光,充满了感激。
林坚强笑容憨厚点头附和:“好!这房子好!住着舒服!”
在沙发落座,王秀芬立刻端上早已准备好的热茶和切好的水果。
江涛没有过多寒暄,他知道林丽芳父母是实在人。他打开其中一个沉甸甸的袋子,拿出六条“硬中华”香烟和四盒铁观音:
“叔叔,听丽芳说您平时喜欢抽两口,喝点茶。这是给您带的。”他双手递过去,态度恭敬。
“哎呀!这…这太破费了!”林坚强有些局促地接过,脸上笑容更深了几分,显然对这份投其所好的礼物非常满意,“小江有心了!谢谢!谢谢!”
林丽芳也适时地拿出另一个袋子,里面是一件经典的圆领、无扣设计的V领薄款羊绒开衫:“妈,给您买了一件衣服,您试试看合身不?”
“哎哟!还给我买衣服!”王秀芬惊喜地接过来,抚摸着衣服的面料,爱不释手,嘴上却嗔怪,“我都这么大年纪了,还花这个钱…”
“妈,您一点都不老,这衣服颜色衬您!”林丽芳笑着把她往卧室推,“快去试试!”
看着母亲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去试衣服,父亲拿着烟茶爱不释手的样子,林丽芳和江涛相视一笑,心中都涌起一股暖流。礼物的价值并非关键,这份被重视、被在意的感觉,才是父母最看重的。
林坚强热情地拉着江涛聊天,询问着广州的生活和工作情况,也说着本地的新鲜事。
聊了一会儿,江涛体贴地说:“叔叔阿姨,您二老辛苦了,中午我们出去吃吧?”
“出去吃啥!浪费那个钱!”林坚强立刻摆手,“你阿姨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最新鲜的菜,都做好了!就等你们回来开饭呢!”他语气坚决,带着不容置疑的热情。
果然,厨房里飘来阵阵诱人的饭菜香气,是熟悉的、带着浓郁湘西风味的酱香和腊肉香。
这份朴实无华的家常饭菜,江涛和林丽芳自然不会再推辞。
趁着母亲还在试衣服,父亲去厨房查看最后一道汤的间隙,林丽芳神秘兮兮地拉起江涛:“走,带你去看看咱们的‘窝’!”
她拉着江涛穿过明亮的客厅,走向次卧的方向。
推开一扇门。
一间朝南的卧室映入眼帘。 光线充足,墙壁是新刷的温馨暖色调。 一张宽大崭新的1.8米双人床靠墙摆放,铺着崭新的、印着素雅花纹的床单被罩。最贴心的是,这间卧室竟然还附带了一个小巧的独立卫生间! 门口还放着一个半新的衣柜和一个书桌。
“怎么样?”林丽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涛,带着一丝小得意,“爸妈专门给我们留的!带独立卫浴呢!”
这个独立的空间,意味着他们回来时,能拥有最大程度的私密和自由。 江涛心中一阵温暖和感动。他走到那张崭新的大床边,伸手按了按床垫,感受了一下软硬程度,又特意用力地坐了两下。
“结实不?”他笑着问,眼神带着一丝促狭。
林丽芳瞬间明白了他的“深意”,脸颊飞红,没好气地、带着娇羞地在他结实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,压低声音嗔道:
“结实?再结实的床,也架不住某人那…那‘震天动地’的动静!”她想起第一次在老房子里的窘迫,耳根都热了,“你老实点!隔壁就是我爸妈房间!”
江涛闻言,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“隔墙有耳”的尴尬与刺激交织的场景,再看看眼前这独立空间带来的“安全感”,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。他伸手揽住林丽芳的腰,在她耳边用气声道:“放心,这次保证…细水长流。”
林丽芳被他逗得又羞又恼,红着脸把他推出了卧室:“贫嘴!走,吃饭去!”
餐厅里,丰盛的菜肴已经摆满了四方餐桌。
极具湘西特色的腊肉炒蕨菜、色泽油亮的血豆腐、鲜香扑鼻的土鸡炖蘑菇、清炒翠绿欲滴的时蔬、还有一道鲜辣开胃的剁椒鱼头……热气腾腾,香气四溢,勾得人食欲大动。
四人围桌而坐,气氛温馨而热闹。
王秀芬特意拿出一个精致的玻璃酒壶和几个小酒杯,里面盛着自家酿造的、色泽澄澈微黄、散发着淡淡甜香的米酒。
“小江,芳芳,来,尝尝我们自己酿的米酒。度数不高,甜丝丝的。”王秀芬热情地给江涛和林丽芳都倒上。
林坚强也举起了自己的酒杯,笑容朴实而真挚:“小江啊,这杯,叔叔阿姨一定要敬你!”他语气郑重,“谢谢你!真的谢谢你!要不是你当初二话不说就拿出那么多钱…”他看了一眼这明亮宽敞的新居,眼中满是感慨,“我们老两口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!非常感谢,我们记在心里!”
江涛连忙双手端起酒杯,态度谦逊而诚恳:“叔叔阿姨,您二老太见外了!”他看了一眼身边脸颊微红的林丽芳,眼神温柔,“我和丽芳在一起,照顾二老是我们应该做的。而且这房子,主要还是丽芳的功劳。她工作努力,攒的钱多,我不过是帮衬了一点。”
他刻意将功劳的大头都推到了林丽芳身上,维护她在父母面前的形象。 林丽芳听在耳中,心底涌起一股暖流,她知道江涛的心意。她没有拆穿,只是微笑着端起自己的酒杯。
“爸,妈,”林丽芳也举起杯,“一家人不说两家话。这房子是我们一起的心意。以后我们多回来陪你们就是了!”
“好!好!一家人!”林坚强连连点头。
“对!一家人!”王秀芬也笑着。
四只酒杯在空中轻轻相碰,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。
澄澈微黄的米酒入口,果然如王秀芬所说,初时带着淡淡的甜味,口感绵软顺滑,但后劲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属于粮食发酵后特有的醇厚与微醺感。
江涛酒量确实一般,一杯米酒下肚,又陪着林坚强夫妇聊着天,不知不觉又喝了一杯。很快,他白皙的面庞上就染上了一层明显的红晕,连耳朵尖都红了,眼神也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迷离水光,显得比平时更加柔和。他吃着王秀芬做的、味道地道浓郁的家乡菜,胃里暖洋洋的,心里更是被这份家庭的温暖填充得满满的。
林丽芳看着江涛微醺的样子,觉得有些好笑又格外可爱。她也陪着父母喝了两杯,白皙的脸颊同样飞上了两朵娇艳的红云,眼神亮晶晶的,更添几分妩媚。
窗外,五月的阳光正盛,慷慨地洒满这个崭新的、充满欢声笑语的家。 餐桌上,菜肴热气腾腾,米酒香醇甘甜。 林坚强和王秀芬脸上洋溢着满足而幸福的笑容,看着女儿和眼前这个虽然带着醉意却眼神真诚坦荡的年轻人。 江涛则感受着这份质朴而浓厚的亲情,看着身边笑靥如花的林丽芳,心中充满了安定与归属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