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六的晨曦温柔地洒进卧室,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带。江涛的生物钟让他早早醒来,侧头望去,身边的林丽芳呼吸均匀绵长,依旧沉浸在深沉的睡梦里。她的脸颊还带着一丝熟睡的粉晕,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,卸去了平日工作时的干练,显出难得的、毫无防备的慵懒与倦意。
江涛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,心底泛起一丝温柔的怜惜和不易察觉的歉意。他动作极轻地掀开丝被下床,生怕惊扰了她的好眠。走进浴室,看着镜中自己精神焕发的脸孔,那无处安放的、因财富而激荡的生命力经过一夜的宣泄,似乎终于找到了某种平衡,不再像昨日那般灼热得令人失控。
洗漱完毕,江涛没有叫醒林丽芳,而是轻手轻脚地换上便服,拿起钥匙出了门。清晨的菜市场已是人声鼎沸,弥漫着新鲜的泥土气息、生猛海鲜的咸腥和瓜果蔬菜的清甜。江涛推着购物车,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食材。帝王蟹在水缸里张牙舞爪,顶级和牛在冷鲜柜里泛着诱人的油光……这些曾经需要踌躇再三的高档货色,如今对他而言唾手可得。
但他只是略作停顿,很快便走向了熟悉的摊位。
“老板,来条新鲜鲈鱼,清蒸。”
“西兰花、荷兰豆、玉米各来点。”
“再称两斤基围虾,白灼。”
“猪展肉,切点里脊肉片,配点青椒。”
……
他的挑选依旧带着学生时代的精打细算,兼顾着林丽芳的健康饮食偏好,并未因财富膨胀而立刻转向挥霍。只是,在付钱时,那几张大额钞票的递出,指尖的触感带着一种隐秘的不同——那是来自“千万级”账户的底气。摊主递回零钱时,他随意地塞进口袋,不再像以前那样仔细清点。
回到“江畔豪庭”,厨房里很快便响起了熟悉的交响:刀刃与砧板的碰撞,水流冲洗的哗啦,锅中热油爆香的滋啦。当林丽芳终于悠悠转醒,睡眼惺忪地洗漱完走进客厅时,诱人的饭菜香气已经弥漫了整个空间。时钟的指针已悄然滑向正午十二点。
“醒了?正好,开饭。”江涛端出最后一道热气腾腾的冬瓜排骨汤放在餐桌上。
“哇,好香!”林丽芳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(清蒸鲈鱼、白灼基围虾、青椒炒肉丝、蒜蓉西兰花配玉米荷兰豆,外加冬瓜排骨汤),睡意全消,眼睛亮晶晶的,“辛苦啦!做了这么多。”
她胃口大开,就着鲜美的菜肴,添了满满一碗半米饭,又喝了一碗温润的汤,吃得心满意足,脸上洋溢着幸福的餍足。“好久没吃到这么合胃口的家常菜了!”她满足地喟叹,仿佛昨夜的疲惫也在这份熨帖的烟火气中消散了大半。
饭后,江涛很自然地收拾碗筷进了厨房。林丽芳则慵懒地靠在客厅的沙发上,拿起一本看到一半的职场管理书籍,享受这难得的、无需费心安排的周末午后时光。水流声和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,成了此刻温馨宁静的背景音。
江涛收拾完厨房,擦了擦手,走进了书房。他没有急于去关注那些庞大的数字,而是习惯性地打开了那台陪伴自己许久的台式电脑。主机嗡嗡启动,老旧的显示器闪烁几下,显露出熟悉的windows桌面。鼠标点开那个经典的半条命骷髅头图标,熟悉的cS(反恐精英)游戏界面加载出来。枪械的模型、地图的纹理……这些曾经消磨他无数时间的虚拟战场,此刻更像是一种熟悉的、放空思绪的仪式。
就在他操控着角色奔跑在“dust2”地图的A大道上,耳机里充斥着虚拟的枪声和队友的呼喊时,放在桌面角落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,发出短促的震动。
江涛的目光从激烈的战局中移开,瞥了一眼。
是一条短信。发送人:苏晓雯。
他心中微动,暂时切出游戏窗口。
短信内容简洁明了:
“江涛,之前炒股时借你的三万块,我先转回给你吧。收到了告诉我一声。”
江涛的视线在那行字上停留了片刻。三万块。这个数字在之前或许还有些份量,但此刻,与他账户里那沉甸甸的八位数,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
他在意的是这背后的意味。苏晓雯在拿到近五十万巨款后的第一反应,是优先归还当初借他的这三万块钱。这是一种独立和自尊的姿态。
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了一瞬。江涛没有立刻回复转账确认。他靠在椅背上,目光越过电脑屏幕,投向窗外洒满阳光的阳台。客厅方向隐约传来林丽芳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。
这三万块收还是不收?
收下:顺了她的心意,让她觉得彼此清清爽爽,不亏不欠。
不收?似乎又显得刻意,反而可能让她多想。
最终,江涛还是决定顺着她的意思。对他而言,这钱确实无关紧要,重要的是让她心安理得地拥有那笔财富。
他拿起手机,快速回复:
“钱收到了。周一见面再说。”
敲下发送键,江涛重新将目光聚焦回电脑屏幕上。虚拟的枪战仍在继续,耳机里激烈的交火声再次充斥耳膜。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,已在这平静的午后的湖面悄然荡开。周一和苏晓雯去祈福新村看房。
客厅里,林丽芳沉浸在书页的世界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