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仿佛被投入粘稠的蜜糖之中,流淌得缓慢而混沌。
客厅里那场由视觉刺激点燃、最终燎原的狂烈风暴终于缓缓平息。江涛沉重的身体如同卸载了所有力量般彻底伏下,将苏晓雯柔软的身躯完全覆盖在身下,两人紧贴的皮肤汗湿黏腻,传递着灼烫的温度和剧烈起伏的余韵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气息——情欲、汗水、香氛残余、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、危险而迷乱的味道。
只有两人粗重而逐渐平复的喘息声,在过分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片刻的死寂。
苏晓雯的身体在最初的紧绷后,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,软绵绵地陷在沙发柔软的皮质里。她微微动了动,纤细的手臂从江涛汗湿的后颈滑下,轻轻环住他宽厚的肩膀,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他紧贴在皮肤上、沾了汗水的短发。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彻底碾碎后的慵懒沙哑,贴着江涛的耳廓,像羽毛般轻轻搔刮:
“你……太厉害了吧……” 她微微侧过头,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江涛的脖颈上,带着一丝满足的、甚至是赞叹的笑意,“我都……都快晕过去了……好几次……” 她的声音很低,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在江涛刚刚经历了一场灵魂风暴的内心,再次荡开一圈圈羞窘而复杂的涟漪。
江涛的身体微微一僵。他伏在她身上,没有抬头,脸颊深深埋在她颈窝那一片细腻、同样汗湿的肌肤里。苏晓雯的直白和坦然,像一面镜子,照出他刚才的疯狂和失控,让他感到一种无所遁形的窘迫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腔里同样剧烈的心跳,以及那温软身体传来的、令人心悸的余温。
说点什么?道歉?显得虚伪。解释?苍白无力。承诺?他给不了,也不想给。
他选择了沉默。只是将头埋得更深了些,仿佛这样就能逃避开眼前这混乱而充满诱惑的现实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、令人不安的静谧。只有窗外透进来的、已经明显西斜的阳光,在墙壁上拖出长长的光影,无声地诉说着时间的流逝。电脑屏幕早已彻底黑了下去,像一只沉默的眼睛,见证了刚才发生的一切。
苏晓雯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。她只是更紧地收拢了手臂,像抱着一个温暖而可靠的大型玩偶,脸颊在他汗湿的头发上蹭了蹭,发出满足的轻哼。她没有追问,没有提林丽芳,没有提未来,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需要他负责的意思。她的目光落在天花板上,眼神有些迷离,嘴角却噙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。
这一刻,江涛混乱的思绪里,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:苏晓雯……真的很前卫,很大胆。她像一团捉摸不定的火焰,热烈地燃烧,却似乎并不执着于要照亮什么特定的方向,或者燃烧为谁。她享受此刻的欢愉,享受他身体带来的冲击和满足,却似乎……真的无所求。
她漂亮,家境优渥,此刻对他更是极尽温柔和……放纵。没有负担,没有束缚,只有纯粹的、感官的刺激和满足。这对于一个刚刚经历了青春期压抑、又被原始欲望狠狠冲击过的年轻男人来说,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,一种令人沉溺的温柔乡。
“不想了……”江涛在心底对自己说,声音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疲惫和放纵,“也许她……真的只是寻找刺激吧……” 这个念头像麻醉剂一样,暂时麻痹了他内心翻腾的愧疚和对林丽芳的思念。他让自己沉沦在这片刻的、带着罪恶感的温存里,放任身体感知着身下这具令人迷恋的柔软和温热。
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,在寂静的客厅里,听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逐渐平复。窗外的阳光一点点移动,室内的光影也随之变换。
不知过了多久,苏晓雯轻轻推了推他,声音带着刚睡醒般的慵懒:“唔……几点了?感觉躺了好久……”
江涛这才缓缓抬起头,目光有些茫然地扫过客厅。他支撑起身体,离开那令人贪恋的温暖怀抱,随手拿起沙发扶手上自己的衬衫擦了擦额头的汗。动作间,身体接触的地方传来一阵微妙的酸胀感。
苏晓雯也坐起身,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,雪白的肌肤上还残留着几处暧昧的红痕。她拿起沙发角落里的一个抱枕随意挡在身前,探身去够茶几上的手机。
“呀,都十二点多了!”她惊呼一声,随即看向江涛,脸上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,“饿了吧?折腾这么久……我去煮点面条?家里还有我妈包的虾仁云吞,下点面条一起煮,又快又好吃。”
她说着就要起身,但身体似乎还有些发软,刚站起来就微微晃了一下。
“坐着吧,”江涛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,他迅速套上衬衫,扣子随意地扣了几颗,“我去煮。”
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向厨房。冰冷的瓷砖地面,让赤着的脚感受到一丝凉意,也让他混乱发热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点。厨房干净整洁,弥漫着淡淡的油烟清洁剂的味道。他拉开冰箱门,找到挂面和冻好的云吞,又拿了几个鸡蛋和一把青菜。
烧水,下面,打蛋,放云吞……机械的动作暂时填补了内心的空白。厨房的烟火气,与客厅里残留的旖旎气息格格不入,却又奇异地交织在一起。
很快,两碗热气腾腾的云吞面端上了餐桌。清亮的汤底,浮着翠绿的青菜、滑嫩的鸡蛋和饱满的虾仁云吞,香气扑鼻。
“哇,好香!”苏晓雯已经换了一件宽松的家居t恤,坐在餐桌旁,托着腮看着江涛,眼神亮晶晶的,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,“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呢?”
“简单的会一点。”江涛没什么表情,把筷子递给她。
两人默默地吃着面。热气氤氲中,气氛有些微妙。苏晓雯吃得小口而优雅,不时抬眼看看江涛。江涛则埋头吃饭,动作有些快,仿佛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吞咽下去。他刻意避开她的目光,只想快点结束这顿饭,离开这个让他失控又心乱的地方。
“好吃!”苏晓雯放下碗,满足地叹了口气,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。她看着江涛也快吃完了,眼神流转,忽然起身走进卧室,很快拿着两件东西出来。
“给,”她将一套干净的、明显是男式的深灰色纯棉家居服递给江涛,又指了指卫生间方向,“看你刚才出了一身汗,衣服都湿了。去冲个澡吧,舒服点。这是我爸新买的,还没穿过,尺码应该差不多。”
江涛看着递过来的衣服,愣了一下。苏晓雯的周到和体贴,在这种情境下,更像一种无声的邀请和挽留。他下意识地想拒绝,但低头看了看自己汗湿黏腻的衬衫和裤子,确实很不舒服。而且,洗个澡,似乎也是一个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、梳理情绪的契机。
“……好。”他迟疑了一下,还是接过了衣服。柔软的棉质触感从掌心传来。
他走进卫生间,关上门,反手轻轻锁上。冰冷的门锁发出一声轻微的“咔哒”声,在这个安静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。他需要独处。
卫生间里弥漫着水汽和沐浴露的清香。宽敞的淋浴间,光洁的瓷砖墙,一切都干净整洁得如同样板房。江涛脱下汗湿的衣服,打开花洒。温热的水流瞬间冲刷而下,打湿头发,流过紧绷酸胀的肩颈和后背。他闭上眼,仰起头,任由水流冲击着脸颊,试图冲刷掉身体的疲惫和内心的混乱。
温热的水流包裹着他,带来一种短暂的放空感。然而,水流滑过皮肤,却无法轻易洗去刚才那疯狂纠缠的记忆碎片。苏晓雯迷离的眼神、灼热的呼吸、紧贴时的滑腻触感……还有那强烈的、令人窒息的感官刺激,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感知里。他烦躁地甩了甩头,挤了沐浴露,用力地揉搓着身体,仿佛这样就能洗掉那份沉沦的污浊感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咔哒。”卫生间的门锁被轻轻拧开的声音。
江涛猛地睁开眼!
水汽氤氲的磨砂玻璃门外,一个窈窕的身影静静地站着。水声掩盖了脚步声,但他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存在。心脏骤然收紧。
磨砂玻璃门被缓缓拉开了一条缝隙。
朦胧的、带着暖黄灯光的水汽瞬间涌出。苏晓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她没有穿刚才的t恤,只松松垮垮地裹着一条宽大的白色浴巾,露出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。湿漉漉的栗棕色发梢还滴着水珠,落在白皙的皮肤上。浴巾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部,勾勒出诱人的曲线。她脸颊上带着被热水蒸腾出的红晕,眼神像蒙着水雾的深潭,静静地看着淋浴间里的江涛。
她的目光大胆而直接,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欣赏和……渴望。水汽中,她的身体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,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像,充满了无声的诱惑。
“我……”苏晓雯的声音带着一丝水汽氤氲的沙哑,她向前走了一步,跨进了淋浴间弥漫的水汽之中,“……也出汗了。”她的解释苍白无力,更像一个拙劣的借口。
温热的水流溅落在她裹着浴巾的身体上,瞬间洇湿了一片深色。她没有在意,反而又向前一步,几乎贴到了江涛湿漉漉的胸膛前。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彼此的视线,却让感官变得异常敏锐。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和沐浴露的清香,混合着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,让她心跳加速。
她抬起头,水珠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滑落到挺翘的鼻尖,最后停留在微张的、如同沾了露水的花瓣般的唇上。她的眼神带着一种迷离的、近乎献祭般的虔诚,缓缓地、坚定地踮起脚尖。
温软而湿润的触感,带着一种试探般的生涩,小心翼翼地覆上了江涛紧抿的唇。
像是一颗火星落入了干燥的柴堆。
江涛脑中那根名为“理智”的弦,刚刚被水冲得稍微清醒一点,此刻在苏晓雯这主动而炽热的献祭下,再次发出濒临断裂的呻吟!他刚刚用冷水压下的燥热,瞬间以更加猛烈的势头席卷全身!那双清澈眼眸里毫不掩饰的渴望,那浴巾下若隐若现的风景,那主动贴上来的、带着水汽的柔软唇瓣……这一切都构成了一张无法挣脱的情欲之网!
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、如同困兽般的呜咽,几乎是本能地、带着一种破戒般的凶狠和沉沦,猛地低下头,狠狠地攫住了那不断诱惑他的唇瓣!双臂如同铁箍般瞬间收紧,将只裹着一条薄薄浴巾的柔软身体死死地按向自己!
温热的水流依旧不知疲倦地冲刷着两人紧贴的身体,却丝毫无法浇灭那瞬间升腾的、比刚才在客厅更加原始和炽烈的火焰!湿滑的身体紧密地摩挲着,浴巾在激烈的动作中悄然滑落,在氤氲的水汽和温热的水流中,两具年轻而充满欲望的身体再次死死地纠缠在一起。花洒的水流猛烈地打在肌肤上,溅起细小的水花,混着喘息和压抑的低吟,在狭小的淋浴间里奏响了一曲更加疯狂、更加沉沦的乐章。
这一次,没有屏幕的刺激,没有酒精的催化,只有彼此身体最原始的吸引和那在失控边缘反复徘徊的、无法抗拒的诱惑。水汽弥漫,光影迷离,如同一个隔绝于世的、只容欲望生长的短暂囚笼。
当一切再次平息时,江涛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,任由水流冲刷着疲惫的身体。苏晓雯则软软地伏在他胸前,像一只餍足的猫咪,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他皮肤上,带来冰凉的触感。
窗外的阳光已经偏移到了另一侧,卫生间里的光线也变得有些昏暗。水声哗哗,掩盖不住内心巨大的空洞和越来越强烈的、难以名状的恐慌。他低头看着怀中温顺闭目的美丽容颜,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,自己正无可挽回地……滑向未知的深渊。这短暂的、带着罪恶感的欢愉,像一枚裹着糖衣的毒药,甜美过后,必将带来噬骨的痛苦。而回家的路,似乎也变得愈发漫长而沉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