救护车的鸣笛声像一把冰冷的锥子,刺破了夜晚的宁静,也刺穿了林晚照的耳膜。她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冲出家门,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校服,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,却远不及心底那片迅速蔓延的冰原。
奶奶!
前世那个慈祥的、总是用粗糙温暖的手掌抚摸她头发的老人,最终躺在病床上虚弱告别的画面,与此刻电话里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重叠,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,几乎让她窒息。
她拼命在雨中奔跑,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——快一点,再快一点!她不能重蹈覆辙,绝对不能!
【叮——检测到宿主至亲陷入突发健康危机,触发紧急医疗辅助任务:『生命的黄金时间』。】
【任务说明:在医护人员接手前,利用一切可用手段,为患者争取生命时间,稳定其基础生命体征。】
【系统临时权限开放:免费解锁初级技能【医术入门·急救篇】(限时),开放系统商城【医疗辅助】分类临时购买权限(限时)。】
【任务奖励:依据宿主在急救过程中的贡献度及最终结果判定,奖励将包含高额积分、特殊技能及与亲情治愈相关的珍贵道具。】
【失败惩罚:无。(但宿主需承担可能发生的剧情后果)】
系统的提示音在此刻如同天籁!林晚照几乎要哭出来,是庆幸,也是压力。她一边狂奔,一边迅速将意识沉入系统。
【医术入门·急救篇】的海量知识瞬间涌入脑海,包括基础生命体征判断、心肺复苏要点、常见急症(如中风、心梗)的初步识别与应对……虽然只是“入门”,但在眼下,这就是救命稻草!
她飞速浏览着临时开放的【医疗辅助】商城。【一次性生命体征监测贴片】、【便携式氧气胶囊(初级)】、【清心稳神喷雾(对突发性晕厥有轻微缓解作用)】……价格不菲,但她毫不犹豫地用光了之前积攒的所有积分,兑换了监测贴片和稳神喷雾。
当她气喘吁吁、浑身湿透地冲到小区门口时,救护车也刚好抵达。医护人员迅速抬着担架下车,妈妈正六神无主地扶着脸色苍白、双目紧闭的奶奶。
“让我看看!”林晚照挤上前,声音因为奔跑和紧张而嘶哑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。她顾不上解释,凭借刚刚灌输的急救知识,快速检查奶奶的瞳孔反应、呼吸和脉搏。同时,借着身体的遮挡,她迅速将【一次性生命体征监测贴片】悄无声息地贴在奶奶的手腕内侧,并将【清心稳神喷雾】极其隐蔽地在奶奶鼻下晃了晃。
监测贴片的数据瞬间反馈到她脑海:心率过快,血压异常偏高,血氧饱和度偏低……结合奶奶年龄和症状,高度怀疑是急性脑卒中(中风)前兆!
“医生!”林晚照猛地抬头,对着正准备抬奶奶上车的医护人员,语气急促却清晰,“我奶奶有高血压病史!刚才晕倒前有没有说过头痛、恶心或者一侧肢体麻木?我怀疑可能是脑血管问题!”
她精准地说出了关键疑点,甚至比有些慌乱的家属提供的信-息更具指向性。正准备按常规流程处理的医生闻言,神色立刻凝重了许多,迅速重新进行评估和检查重点。
“患者家属提供信息很重要!初步判断疑似急性卒中,快,上车,保持患者平卧,头偏向一侧……”医生的指令变得更有针对性。
林晚照和妈妈跟着上了救护车。在昏暗颠簸的车厢里,她紧紧握着奶奶冰凉的手,监测贴片传来的数据让她心弦紧绷,【医术入门】的知识让她能大致理解医生的对话和操作,不再像一个完全无助的旁观者。她不时用沾湿的纸巾轻轻擦拭奶奶的额头,低声重复着:“奶奶,没事的,我们马上到医院了,没事的……”
她不知道奶奶能不能听见,但她必须说。这是说给奶奶听,也是说给自己听。
妈妈看着她异常镇定的侧脸,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协助医生,眼中充满了惊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。这个女儿,好像一夜之间,长大了太多。
医院急诊室,一片兵荒马乱。奶奶被迅速推进去进行检查和抢救。林晚照和妈妈被挡在门外,冰冷的塑料座椅,刺鼻的消毒水味道,还有头顶那盏惨白的灯,共同构成了一座名为“等待”的炼狱。
妈妈靠在墙上,无声地流泪,肩膀微微颤抖。爸爸还在赶回来的路上。
林晚照搂住妈妈的肩膀,感受到她的脆弱,自己的心脏也在疯狂擂鼓。她强迫自己冷静,意识再次连接系统。紧急任务尚未完成,贡献度还在计算中。她看着商城里那些灰色的、她已无力购买的更高级医疗道具,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再次袭来。知识告诉她情况危急,她却无力改变。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林晚照下意识抬头,隔着急诊室透明的玻璃门,看到了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——
沈倦。
他似乎是跑来的,额前的黑发被雨水打湿,几缕凌乱地贴在光洁的额角,呼吸有些急促,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校服外套也带着湿意。他的目光在混乱的急诊室外扫视,最终,精准地定格在她身上。
四目相对。
林晚照愣住了。他怎么会来?他怎么知道?
沈倦没有片刻迟疑,推开门走了进来。他甚至没有先跟林晚照的妈妈打招呼(虽然他并不认识),而是径直走到林晚照面前。
他的目光在她苍白、湿漉漉、写满了恐惧和疲惫的小脸上停留了一瞬,那双深邃的眸子里,翻涌着复杂的心疼。然后,他什么也没问,只是伸出手,紧紧握住了她冰凉、还在微微颤抖的手。
他的掌心,带着奔跑后的温热,和一种不容置疑的、坚定的力量。
那温度,像一道微弱的电流,瞬间击穿了林晚照强撑已久的镇定外壳。
所有的恐惧、无助、后怕,在这一刻决堤。她的眼圈瞬间红了,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,模糊了视线。她没有哭出声,只是用力地、近乎贪婪地回握住他的手,仿佛那是暴风雨中唯一可以依靠的浮木。
他来了。在她最慌乱、最无助的时候,他穿越雨夜,来到了她身边。
“别怕。”他低声说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,穿透急诊室的嘈杂,清晰落入她的耳中,“我在。”
简单的三个字,不是承诺,却比任何承诺都更有分量。
妈妈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、气质出众的男生,又看了看女儿紧紧抓住对方的手,似乎明白了什么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但最终,只是默默地转开了头,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留给了他们。
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。
检查结果初步出来,印证了林晚照的判断——急性脑梗死(缺血性中风)前兆,幸好送医及时,且院前初步处理得当,避免了最坏的情况发生,但需要立刻进行溶栓治疗。
医生的话让林晚照和妈妈稍微松了口气,但心依旧悬着。
沈倦一直安静地陪在旁边。他去自动贩卖机买了温热的饮料,塞到林晚照和她妈妈手里;他去办理了部分繁琐的手续;在林晚照爸爸赶到,场面一度更加混乱时,他默默地站在她身侧,像一道沉默而可靠的影子。
他的存在本身,就是一种强大的支撑。
趁着妈妈和爸爸在听医生详细讲解治疗方案,林晚照和沈倦有了片刻独处的机会,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。窗外,雨还在下,城市的灯火在雨幕中晕染开一片模糊的光晕。
“你怎么……会来?”林晚照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,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。
沈倦侧头看她,窗外的光映在他眼底,柔和了他惯常的清冷。“苏小小给我发了信息。”他言简意赅。
林晚照恍然,是了,她慌乱中在跑出教室时可能被细心的闺蜜看到了。
“谢谢。”她低下头,看着自己依旧被他下意识握在手中的手,脸颊微微发烫,心底却一片滚烫。
“不用谢。”沈倦的目光也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顿了顿,声音低沉了几分,“林晚照。”
“嗯?”
“你刚才,很厉害。”他看着她的眼睛,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,“冷静,果断。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到那样。”
他的夸奖,不同于之前对她学习进步的肯定,而是对她处理危机能力的认可。这比任何情话都更让林晚照心动和感到被理解。在他面前,她不仅仅是一个需要被辅导学业的笨鸟,也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、值得被欣赏的个体。
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,但这一次,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被懂得的委屈和感动。
看着她泛红的眼圈,沈倦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拧了一下。他抬起另一只手,似乎想为她擦去眼泪,但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一下,最终,只是极其轻柔地用指腹,拂去了她眼睫上将落未落的一滴泪珠。
那触碰轻得像羽毛,却带着电,瞬间窜过林晚照的全身。
她抬起朦胧的泪眼,望进他深邃的眼眸。那里不再只有冰雪和星辰,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,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和心疼。
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窗外的雨声,走廊的嘈杂,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。
【叮——紧急医疗辅助任务『生命的黄金时间』完成。贡献度判定:高。奖励结算中……】
【奖励:系统积分+500,技能【医术入门·急救篇】转化为永久掌握,获得特殊道具【家庭健康监测手环(初级)】x1(可实时监测指定家人基础生命体征,异常报警),亲密度+10。】
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,标志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战役暂时告一段落。
然而,没等林晚照仔细查看奖励,沈倦口袋里的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,屏幕亮起,显示的依然是那个名字——「母亲」。
沈倦的眼神几乎是瞬间冷了下去,刚才的温柔如同潮水般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压抑。
他看了一眼屏幕,没有接,直接按了静音。
但他紧抿的唇线和周身重新凝聚起来的低气压,都昭示着,来自他那个世界的风暴,并未因这个雨夜而停歇,反而可能因为他的“擅自离开”而变得更加猛烈。
他松开了握着林晚照的手,那令人安心的温度骤然离去。
“你奶奶会没事的。”他看着她,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,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,“我先走了。”
说完,他转身,背影重新变得挺拔而孤寂,一步步走入医院走廊昏暗的光线中,仿佛即将独自去面对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。
林晚照看着他离去的方向,掌心还残留着他的温度,心里却因为他最后那个眼神和离开的背影,而涌起了比担心奶奶更复杂的、针扎般的刺痛和担忧。
他的世界,那片沉重的阴云,再次笼罩而来。
而她,刚刚被他温暖过、支撑过的她,要如何才能为他,撑起一把伞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