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皆静默无语。
原来这就是破界派孜孜不倦想要打破壁垒的原因,不是为了奴役,而是为了道途!
这一刻,林昊有些迷惘。
对于一个追求巅峰的修士而言,前路断绝,确实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。
林昊想起了胡倩儿的话。
“所以,你们就想用世俗界的毁灭性武器,强行轰击昆仑山的壁垒节点?”
大首领回应道:
“是……那是目前推算出的,最薄弱、也是唯一可能从外部强行破开的地方。”
“难道你们就不怕,两界合一,会暴露地球坐标,引来域外强者,导致真正的奴役和毁灭吗?”
林昊厉声质问,将守护派的担忧抛了出来。
这也是在场所有人,在初步理解“牢笼”含义后,本能产生的疑问。
打破牢笼,会不会引来更可怕的存在?
大首领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真言诀的力量下组织语言,又似乎是这个问题的复杂性超出了他此刻的状态。
“风险与机遇并存。”
他最终说道,
“守护派懦弱,因噎废食!域外之敌只是渺茫传说。而前方的断头路,却是实实在在的绝望。为了虚无缥缈的威胁,就放弃近在眼前的超脱之路实属愚蠢!”
他顿了顿,声音再次变得机械:
“而且……据最古老的残缺记载,即便真有所谓的‘收割’,那也是在我等修士达到此界顶点之后……若两界归一,规则补全,我等便能继续突破,拥有更强的力量!届时,谁收割谁,还未可知!”
“收割?”
林昊敏锐地抓住了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词,胡倩儿当日话语中提到了“要对付的人”,难道就是这收割之人?
“什么收割?”
大首领空洞地回答:
“传说不可考,只是零星碎片。有说,当此界武道修真足够兴盛,气血、神魂凝聚到一定程度,便会有无法想象、无法理解的顶尖强者,自天外而来,收割所有强者气血神魂,只留弱者繁衍,待其兴盛再度收割,周而复始,如同收割庄稼。”
“……”
整个废墟,死一般的寂静。
仿佛连风都停止了呜咽。
所有人都被这血腥、残酷、如同噩梦般的“传说”惊呆了。
地球,竟然是一个被圈养的“农场”?
他们这些苦苦修炼的武者、修士,竟然只是别人眼中等待成熟的“庄稼”?
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寒意,瞬间席卷了每个人的四肢百骸。
比刚才听到“牢笼”时,更甚十倍!
那是对自身存在意义的彻底否定,是对未来命运的极致恐惧。
龙擎天脸色煞白,他屹立世俗武道之巅数十年,傲视群雄,此刻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与悲哀,仿佛一生的奋斗,都成了为他人做嫁衣的笑话。
钟世洐手中的拂尘微微颤抖,几乎握持不住。
慧明禅师闭上双眼,低声诵念佛号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
清虚道长仰头望天,眼中满是茫然与绝望。
如果这是真的,那他们所有的挣扎、奋斗、追求,意义何在?
修炼越强,死得越快?
越努力,越接近被收割的结局?
林昊也是心中巨震,他想起了鼎爷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,想起了那被缺了腿的混沌鼎……
这宇宙,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广阔,也更加危险。
他甚至在内心不合时宜地吐槽了一句:
“靠,这下真成‘修仙版韭菜’了,还是论茬割的……”
他们这些苦苦修炼,追求长生和力量的武者、修士,不过是农场里被精心“饲养”,等待“收割”的牲畜。
难怪上古传承断绝!
难怪辉煌的修真文明只剩下碎片!
不是自然消亡,是被“收割”了!
古武界破界派,并非单纯的侵略者,他们是一群被困在“牢笼”中,为了寻求超脱而不惜赌上一切的……绝望的求道者。
而龙擎天和林昊,则因为其惊人的潜力和“变数”特质,成为了他们计划中必须清除的障碍。
所有的针对,所有的杀局,都源于此。
他一直以为敌人是古武界破界派,是那些想搞破坏的家伙。
可现在才发现,大家其实都是砧板上的鱼,只不过一部分鱼想拼命跳回河里,哪怕河水冰冷湍急。
而另一部分鱼则觉得在砧板上还能多活一会儿,跳出去死更快!
到底谁才是对的?
守护?维持两界分割状态,所有人能活,但无大道长生。
破界?希望渺茫,或许有人能跳出,但更多的必然只有被收割的命。
他原本清晰的立场,变得更加模糊了。
路在何方,他不知道!
林昊沉默了片刻,消化了这庞大的信息量后,又抛出了一个问题。
“这收割之人自天外何处而来,又是什么实力?”
面具人首领机械应道:
“不知!”
回答在林昊意料之中,那等人物必是通天彻地之人,又岂是地球凡俗都能理解的范畴,说不准是鼎爷所说的那种连名字都不能提及的人物!
结果这想法刚起,脑海中响起了鼎爷不屑的冷哼声。
“哼!成大道者怎么可能以气血神魂为食?不过一群井底之蛙,求一时境界而自断前程罢了。”
林昊一愣。
“这么说那人境界不高?”
“高不高得看和什么人比,对你这种渣渣而言,那恐怕要算相当的高了,至少十层楼那么高。”
鼎爷淡淡应了一句,便再无声音。
林昊无语,“十层楼那么高”是多高,自己又在几楼?
这鼎爷什么时候能把话说完整了,他那满脑子的经验,也不多分享一点,一直憋着,不闷吗?
无奈之下,他看向大首领,问出了最后一个,也是关乎内部安危的问题。
“最后一个问题。你们对联盟内部的情况,包括我的行踪、实力评估,为何能如此了如指掌?联盟内部,或者说,今天在场的人中,是否有你们的内应?”
这个问题,让所有联盟高层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!
彼此对视间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与警惕。
刚刚被宏大命运冲击的心神,再次被拉回到现实的危机中。
内鬼,这是最让人痛恨,也最防不胜防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