鼎身被收回识海,鼎爷随之消失。
林昊环顾着空旷的大殿,来时小型传送阵已溃散,该怎么出去呢?
难道先贤给我留了“传送玉符”类的宝物,心念一动就能出去?
林昊将神识如同撒网般铺开,仔仔细细地扫描大殿的每一寸地面、墙壁和穹顶。
结果令人沮丧,除了那些蕴含着微弱地脉能量、构成某种庞大循环体系的古老纹路之外,找不到任何类似传送阵的能量结构,更没有发现什么玉符或是明显的机关。
他重新沉下心神,目光再次落在大殿地面那些复杂玄奥的纹路上。
这些纹路他之前研究过,只觉得深奥无比,蕴含着某种地脉能量的高等运用法门,远非他现在能完全理解。
但此刻,为了寻找出路,他必须从中看出点门道。
“传承,守护……”
林昊喃喃自语,回忆着那守护意志化身的老者的话语。
“先贤大能们分割天地,是为了庇护普通人,延续文明。
这处遗迹的存在,是为了筛选守护者……
那么,离开的途径,必然也与这‘守护’之责,与这遗迹本身的‘规则’息息相关。”
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盘膝坐在冰冷的地板上,手掌轻轻贴合那些微凉的刻痕,神识如同最细腻的触须,缓缓融入那缓慢流淌的、磅礴而稳定的地脉能量流中。
没有攻击性,没有排斥感,这股能量如同沉稳的母亲,只是默默地承载着一切,维系着这片空间的古老与稳固。
“能量在流转,维持着遗迹的运转,包括之前的考验幻境,包括那守护意志的显化……那么,能量汇聚的核心,或者能量流出的节点,会不会就是关键?”
他试图追踪几条主要能量脉络的走向,却发现它们如同蛛网般错综复杂,彼此交织,最终都汇向大殿中央的地下深处。
那里仿佛是一个能量的源泉,深不见底,以他的神识强度竟无法探知全貌。
此路似乎不通。
强行探查那能量源泉,感觉就像一只蚂蚁试图测量大海的深度,徒劳无功。
林昊皱起眉头,换了个思路。
“入口!我是怎么进来的?”
他的思绪回到了苍龙山落魂涧的那面石壁。
“那个隐匿阵法,借地脉之力,融天象之机,九宫星纹为钥……其核心,在于‘隐匿’与‘防护’,而非‘杀伐’。”
他眼中渐渐泛起一丝明悟的光芒。
这座遗迹,其存在的首要目的就是‘隐匿’。
它隐藏在地球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,甚至可能是一个独立的亚空间夹层。
它的入口阵法精妙,连清虚子那种修士都只能偶然一窥而不得其门……
那么,它的出口,怎么可能是一个明晃晃的传送阵或者一扇大门?
最大的隐匿,就是根本不存在‘门’的概念。
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——或者说,‘门’无处不在,又处处不在。
它需要的不是‘找到’,而是‘开启’。
他想起了自己破解入口阵法时的过程——不是在石壁上硬砸出一个洞,而是顺应星纹轨迹,引导能量,在正确的“时间”,以正确的“方式”,让那“门户”自行显现。
那离开的方式,是否也是同理?
这整座遗迹,从某种意义上说,本身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、活着的“阵法”。
它依托地脉而生,遵循着某种古老的规则运转。
进来的“钥匙”是月晦之夜的九宫星纹,那么出去的“钥匙”又是什么?
林昊猛地站起身,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整个大殿。
他的目光不再专注于寻找一个具体的“门”,而是开始审视这个“空间”本身。
神识不再试图穿透地面,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般,均匀地铺满整个大殿的空间,去感受这里每一寸“空间”的“状态”。
高度凝聚的神识细细感知之下,他很快发现了之前被忽略的异常。
在这片空间的某些区域,空间的“稳定性”似乎与其它地方有极其细微的差别。
这种差别并非能量强弱所致,更像是一种……
结构上的“褶皱”或“接口”。
尤其是在几根巨大的石柱附近,以及穹顶某些特定星位对应的正下方地面,这种“不自然”的褶皱感更为明显。
它们就像是一个巨大拼图上预留的、几乎看不见的接缝。
“我真是个猪脑子!”
林昊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,脱口吐槽。
“进了宝山光想着扛麻袋装金子,却忘了看看设计这宝山的设计图。这整座大殿,本身就是一个阵法的显化啊!”
之前的考验,无论是悟性关对《地脉引灵诀》的补全,还是心性关对抗幻境,乃至最后守护意志关于世界真相的阐述,无一不在强调一点。
顺势而为,理解规则,融入天地!
那守护意志最后说“路在脚下”,恐怕不止是人生哲理,也是字面意义上的提示。
破解入口需要理解地脉与天象,那么离开这核心之地,需要理解什么?
需要理解这遗迹空间的“意”!
需要理解那“守护”的真谛!
守护,不是为了囚禁,而是为了在需要时,能有力量出击,也能有归所依存。
这出口,必然是为“守护者”准备的,它应该是一种心念与规则结合下的“共鸣”。
林昊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,努力将心中因为知晓宇宙恐怖真相而产生的些许惶惑压下,将因为筑基成功而产生的些许自得挥散。
他的心神逐渐沉静,与脚下大地那磅礴而沉稳的地脉能量缓缓共鸣。
他回忆着《地脉引灵诀》那顺势而为、引导共鸣的领悟,虽然只是雏形,却在此刻给了他巨大的启发。
他回忆着在幻境中,面对“天维之门”开启、强敌环伺时,内心深处那份不愿身后平凡世界被践踏的决绝。
那份“守护”的意念,虽然青涩,却纯粹而坚定。
他的神识不再散乱探查,而是缓缓聚焦于一处空间“褶皱”最为明显的点。
就在他正前方,大约十步之外,一根巨大石柱的阴影之下。
他想象着自己并非要“打破”空间,而是要“融入”空间,就像一滴水汇入河流,一片叶归于森林。
他以神念为笔,以自身对地脉的感悟和对“守护”之责的初步认同为墨,小心翼翼地“勾勒”着那个空间的“接口”。
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,远比破解九宫星纹更加抽象和困难。
他必须精准地把握那种“似有还无”的边界感,多一分力恐惊扰空间结构,少一分力则无法引起共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