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味楼的风波,如同插上了翅膀,迅速传遍了百艺阁乃至更广的范围。张伟面对周焱的威逼利诱毫不退缩,甚至反将一军,让周焱成了坊间笑谈,这份胆识和急智,让许多原本对他这个“垃圾执事”不以为然的人,开始重新审视他。
然而,随之而来的,是周焱更加赤裸和凶狠的报复。
首先发难的是资源。资源优化中心运转,离不开各工坊提供的废弃物料。以往,这些物料是负担,如今在张伟手中却能变废为宝,意义已然不同。周焱利用其在百炼峰的影响力,以及通过各种利益交换,竟然说动了炼丹坊、制符坊等多个重要工坊,大幅减少甚至暂停向资源优化中心交付特定种类的废弃物料!
理由冠冕堂皇:“工坊内部工艺改进,废料产生减少”、“部分废料涉及传承秘法,需内部处理”云云。
这一手釜底抽薪,极其毒辣!直接掐断了资源优化中心的“原材料”供应!没有足够的、种类丰富的废弃物料,张伟那套精细化回收、价值挖掘的本事就成了无源之水,无本之木。中心刚刚步入正轨,就面临着无米下炊的窘境!
“张执事,炼丹坊那边说,近期要集中清理一批积存药渣,暂时无法交付给我们了。”
“制符坊也是,说新到了一批灵墨,需要调整配方,产生的废墨要内部研究,暂停外送。”
“百炼峰下属的几个器械坊,也找了各种理由拖延……”
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,林小凡、李茂等人急得嘴角起泡,刚刚提升的士气受到了严重打击。
张伟看着手中那份迅速变得稀疏的物料接收清单,眼神冰冷。周焱这是要把他活活困死!让他这个新晋执事,变成一个无事可做的光杆司令,最终在众人的嘲笑和上层的失望中黯然收场。
“慌什么?”张伟的声音依旧沉稳,“原料来源受阻,早在预料之中。周焱能动用关系卡住正规渠道,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路了吗?”
他目光扫过核心成员:“正规渠道走不通,我们就开拓‘非正规’渠道!”
他立刻做出调整:
1. 深挖内部潜力:对中心目前库存的物料,进行更极致的精细化处理,争取榨干最后一分价值。同时,加强对那些尚未被周焱完全影响的、小型工坊或独立修士的废弃物料收购,哪怕量少,也能维持基本运转和团队熟练度。
2. 启动备用计划:张伟将目光再次投向了胡老头的火工坊,以及那条若隐若现的灰色渠道。周焱能卡住宗门内部的流通,却很难完全控制宗门之外、以及修士私下里的物品交换。他需要更多的、不受监管的原料来源!
3. 技术输出探索:张伟开始构思,能否将资源优化的“技术”本身,作为一种商品或服务进行输出?比如,为某些小型势力或有需求的个人,提供废弃物料处理方案,换取报酬或分成?
然而,备用计划的推进并不顺利。胡老头那边传来消息,由于周焱的施压和警告,许多原本愿意私下交易材料的修士都变得谨慎起来,火工坊的货源也大幅萎缩。
就在张伟面临原料危机,苦苦寻找突破口时,一个意想不到的人,通过赵铁柱,给他递来了一份隐秘的邀请。
递信的人,竟然是之前那位在孙吉受伤事件后,眼神出现过波动的、原本麻木的弟子,名叫石坚。他平日里沉默寡言,几乎被人遗忘。
“张执事,”石坚的声音有些沙哑,眼神却不再麻木,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,“有人想见您,关于……稳定的物料来源。”
张伟心中一动,打量着石坚:“是谁?在哪里?”
“对方身份不便透露,只说是‘暗影巷’的朋友。”石坚低声道,“地点在外门集市西南角的‘老陈茶铺’,今夜子时。”
暗影巷?张伟听说过这个名字,那是宗门默许存在的、一个进行各种见不得光交易的地下黑市!那里龙蛇混杂,风险极大,但也确实可能找到宗门正规渠道无法获得的东西。
“你为什么帮我?”张伟没有立刻答应,而是盯着石坚问道。
石坚沉默了一下,脸上露出一丝苦涩:“孙吉受伤那次……我看到了,是刘三在地上动了手脚。但我当时……没敢说出来。后来,您处理了刘三,给了孙吉补偿,还提升了大家的安全……我觉得,您或许,真的不一样。”
他抬起头,眼神带着一丝恳求:“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地等死了。我相信,跟着您,或许能有一条活路。这次,就算是我弥补之前的懦弱。”
张伟看着石坚,看到了他眼中的悔恨和重新燃起的微弱希望。他点了点头:“好,我相信你。今夜子时,老陈茶铺。”
石坚松了口气,悄然退下。
赵铁柱担忧地道:“张哥,暗影巷那地方太乱了,万一有诈……”
“风险与机遇并存。”张伟目光深邃,“周焱堵死了明路,我们只能去闯一闯这暗渠。况且,对方既然通过石坚递话,说明对我们有一定了解,未必全是恶意。”
他吩咐赵铁柱:“你跟我一起去,在外围策应。另外,让林小凡他们提高警惕,守好家里。”
是夜,子时。
外门集市早已散去白日的喧嚣,陷入一片沉寂。西南角的老陈茶铺更是早已打烊,只有门口悬挂的一盏昏黄气死风灯,在夜风中摇曳,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。
张伟和做了简单伪装的赵铁柱来到茶铺后门,按照约定的节奏轻轻敲了敲门。
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,一双警惕的眼睛在门后打量了他们一下,随即拉开房门。里面是一个狭小、堆满杂物的后院,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茶叶和灰尘的味道。
一个穿着不起眼灰色斗篷、完全遮住了面容的身影,正站在院中阴影下。
“张执事,久仰。”斗篷下传来一个经过刻意改变、雌雄莫辨的声音,“冒昧相邀,还望见谅。”
“阁下是?”张伟不动声色地问道。
“我是谁并不重要。”斗篷人声音平淡,“重要的是,我知道张执事眼下正为原料来源发愁。而我,或许能提供一条稳定的渠道。”
“哦?什么渠道?”张伟心中警惕,面上却不露分毫。
“暗影巷,自有暗影巷的规矩。”斗篷人道,“我们有自己的货源,来自宗门外,来自一些……见不得光的地方。种类繁杂,数量可观,其中不乏一些被宗门垄断或禁止流通的材料。只要张执事有足够的‘诚意’,并且有能力‘消化’掉,货源不是问题。”
来自宗门外?见不得光?张伟心中一凛,这风险可比从宗门内部夹带私货大得多!一旦被发现,就是勾结外敌、私通黑市的重罪!
“阁下应该知道,私自收购来历不明的物料,是宗门大忌。”张伟缓缓道。
斗篷人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:“规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张执事既然能在那堆垃圾里创出偌大名头,想必不是迂腐之人。更何况,如今明路已断,若不想坐以待毙,总要试试别的路子,不是吗?”
他话锋一转,语气带着一丝诱惑:“而且,我们提供的,可不仅仅是普通的废弃物料。偶尔,也会有一些……‘特别’的东西。比如,某些上古遗迹流出的残片,或者……与张执事之前感兴趣的那种‘血色晶体’类似的……古怪物件。”
血色晶体?!
张伟瞳孔骤然收缩!对方竟然连这个都知道?!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黑市掮客!他背后,必然有着更深的背景和目的!
这次会面,远比他预想的更加复杂和危险!
是断然拒绝,避免卷入更大的漩涡?
还是冒险一试,抓住这根可能救命也可能致命的稻草?
张伟看着阴影中的斗篷人,心跳微微加速。
他知道,自己的下一个决定,很可能将他和资源优化中心,带入一个完全未知的、更加凶险的领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