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风轻拂过小舟上的众人,离开了漫天飞雪的程霄山,回到了久别的今州本土。
信标早已恢复了正常,这时哥舒临才想起来,明明程霄山也有信标,为什么他们不使用?
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吞了回去,现在提出来只是自讨没趣,船该搭的都搭完了,没必要没活硬整,那是纯纯嫌自己活太久了。
进入信标后两眼一黑,几人回到了城门口,迎接他们的是居义和两排的城防军。
“欢迎回来。”居义一左一右将哥舒临和辛夷揽在怀里。
或许对他来说,此时此刻没有比拥抱他的弟子们更重要的事,就算在上百人面前,他也不打算掩饰自己的在乎。
“师父,好难呼吸。”辛夷嘴里叨念着,却没有任何挣扎的意思,只是一只手抓着一旁的师弟,表现出了团结的样子。
哥舒临虽不明辛夷之意,然觉若不将其带回,似有不妥,遂亦伸手向师姐,数人遂如此相拥。
“散了散了。”梦英下了逐客令,周遭围观的士兵众多,令她颇感不适。
随后,他们分成两队,居义领着自己的弟子们离去,梦英则准备送明镜回家,而后再带芙蕖返回。
居义左右各牵着一名弟子,辛夷和哥舒临皆面露羞涩,只觉这老者着实不知羞。
然而,他们又能体谅师父的心境,两名弟子于异地生死难料,险些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,即便热情些,也在情理之中。
“师父,对不起,我没能救到老师。”辛夷垂首,面露愧色,他们最终还是依靠凌隶得以获救,自己实难称有所助益。
居义闻罢,仅是驻足,轻抚她的额头,缄默不语。
未来继续引领他们前行,以自身的态度传递一切。
沉默,便是最佳的回应了。
重返营帐后,居义示意他们落座,共叙他们于程霄山上的林林总总。
然而,他们数人皆有意无意地规避了凌隶的话题,竭力只谈一些不甚敏感之事。
像是性格极其古怪的完颜熙,还有临界个体的踏光兽,在岁主角的指引下见到了岁主的真容。
居义就像个等到孩子们回来的老父亲,欣慰地见证弟子们的成长,表情看起来像是已经走出了失去挚友的阴霾,对于已经无法挽回的事选择了释怀。
“很可惜,我并没有将那俩姐妹击杀,最终还是不够果断。”
讲到那俩姐妹时,哥舒临能明显感受到,居义内心饱含着痛苦与懊悔。
看来师父并不是真正的放下,而是不得不接受,自己刚刚还是太过武断了。
设身处地去想,就会发觉自己刚刚是多麽的天真,还是把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想的太轻松了。
“师父这并不是你的错,我们并不晓得对方有多少底牌,冒进绝对是大忌,您做了最恰当的选择了。”
辛夷的双眸在说完后以后变得黯淡,或许整件事他们都无法承受,只是他们都别无他法,只能默默的接受这一切。
越是身处高位的人,身上就背负着越多的责任,很多时候反而不能随心所欲。
如果上位者不管不顾,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与想法,那离亡国就已经不远了。
哪怕是梦英偶尔会私下耍点任性,人家在公事处理上可以说是正经八百,办起事来井井有条且一丝不苟,与她平时与熟人相处差异甚大。
“饿了吧?先吃点东西。”居义从包里拿出几块饼,那是属于他们记忆中的味道,有些干涩有些单调,却在与口水混杂后奇香无比。
“师父,我不想再输了。”辛夷表面上看着平静,两行泪却落了下来,脸上充满着不甘心。
居义叹口气后说道:“你很有天赋,只要勤奋不懈的努力,总有一天能做到的,可以再多信任自己一些。”
哥舒临在一旁不晓得如何插话,他与凌隶实际上也没相处几分钟,自然也无法深刻感受到情绪的共振。
不过有句话说,莫吃他人苦,莫劝他人善,自己不是当事人也没有相关经验,还是少说几句免得起到反效果。
只是细想后,他多少能有点感同身受,要是哪一天面临同样的情况,自己肯定也无法轻松面对,更不要说是放下了。
“对了。”居义突然话锋一转,对着辛夷说:“你也是也太黏着你师弟,当着外人的面这样不太好,私底下你们要怎样为师管不着,只是现阶段还是要有些分寸。”
辛夷听闻后双眼不自觉地张大,美眸中所蕴含的光晕微微闪动,双颊不受控制地沾染片片红晕。
“师父您误会了,是我有在程霄山那会儿身心疲惫,师姐这是在照看我的情绪,是弟子粘着师姐,还请师父莫怪。”哥舒临连忙解释道。
师姐可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些,如果因为被怪罪而心情变得低落,那之前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。
“想啥呢?小子。”居义咧开大嘴笑得有些夸张,“就只是要你们俩在外人前别太卿卿我我,私下怎样那是你们的自由,别坏了国家的律法和规矩我可管不着,莫要落人口实即可。”
哥舒临听着有些不明白,自己怎么就和师姐卿卿我我了?不就是正常姐弟间友好的相处和照护吗?
“多谢师父,我们会铭记在心的,师弟还不快一同谢过师父?”
辛夷说完后就拉着哥舒临一同行礼,也不管自己师弟是否一脸懵逼,感觉是下意识忽略了她觉得不重要的资讯。
居义观察到了自己小徒弟反应有些异常,不过看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。
先不说年龄尚小,男性心智上在前期就较为缓慢,不懂这些挺正常的。自己只需要时刻注意,别让自己这大徒弟越了红线即可。
他对哥舒临颇具信心,待到辛夷成年之际,恐也将被哥舒临迎头赶上。其徒天赋异禀,想必无需多时,此二人便会攻守异位。
至于现阶段有什么误会?等假的变成真的了,那还重要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