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防御看,妫州是燕京西北的 第一道防线,守住妫州,才能守住居庸关,进而守住燕京;
从补给看,妫州是燕京西北的 物资管道,保障燕京的粮食与战马需求。
大宋迫切的想要一个通往草原的口子,以此获取战马。
而妫州,连通燕京,最适合不过。
这也是王伦先提云州、朔州等五州之地的原因。
妫州相比那五州,作用会小很多。
时立爱低头沉默,长久的僵持让空气变得稠厚。
终于,他重重吐出一口气,缓缓道:“……妫州,可以给。”
这一声出口,金方官员一阵哗然,甚至有人当场拂袖而起,但被时立爱冷声制止:“此乃全局之策,非一城一地之得失。”
王伦拍案而起,笑意十足:“好!四州到手,这才像有点诚意。”
本来,官家的底线是让金国割让三州,没想到,自己硬是在谈判桌上多拔下一块肉。
这回回去,官家非龙颜大悦不可。
王伦心里像是喝了一坛烈酒,暖烘烘的舒畅。
但谈判还远远没有结束。
拿下地名只是第一步,真正的麻烦在于接管与撤兵的细节。
接下来的几个时辰,双方在接管的细则上反复拉锯。
关于接手时间,宋方坚持越快越好,金方则要留出回撤的余地;
关于交接地点,是城内交旗,还是城外换防;
关于双方随行兵力,是千人还是五百;
连交割当天的气候变化都被人随口搬上了台,以免天降大雨、道路泥泞影响撤军节奏。
最终定下:三日后正午,双方各派千人,在中立之地完成军政交割;
同日夕时,金军开始撤出接壤的各州界线,宋军择机入驻。
草案就地誊清,双方法印敲定,鸿胪寺笔吏将成文仔细收入檀木盒,封缄上蜡。
王伦合上文牍,拱手一揖:“王某回去复旨。”
走出顺州会厅,他依旧背着折扇,步伐闲适。
“王相公,您真是厉害啊!竟空手套回四州!”
随行的鸿胪寺官员们满眼敬佩。
一般的议和谈判,需要军队配合施压,但王伦的谈判,完全不用,全靠心里博弈和一张嘴,在千钧间夺地退敌。
阳光透过檐角落在他们肩头,王伦微微一笑,道:“谈判嘛,要么全要,要么多要,你们都学着点!”
“除了金国,还有西夏,大理乃至吐蕃,需重定边界,都需要我鸿胪寺出马谈判,以后你们的机会多的是!”
......
数日后,王伦大步迈入燕京行宫。
崇祯已得知议和结果,欣喜之下亲自出殿迎接,一把接过顺州和议的条约,目光一扫,嘴角已抑不住笑意:“蓟州、顺州、檀州,妫州,……好,好!卿以寡言斩金人之舌,夺我四州,真壮也!”
王伦谦声道:“皆圣天子威德所致,臣不过是拾取其势耳。”
内侍捧上厚厚一叠誊写本,递至崇祯案前。
崇祯快速浏览,见割让、交接日期、退兵路线等一应俱全,甚至连旗帜交换的礼节都写得明白,连连颔首。
“好!卿以一纸文书换回百万之师方能得之地,功在社稷!”
次日早朝,满朝文武齐集。
崇祯将圣旨置案,亲自开口:“鸿胪寺卿王伦议和,不费刀兵,白得四州之地,此为天佑我宋!”
“然此功非偶然,乃王卿胆略谋略兼具之所成也!”
于是,崇祯并命工部于燕京城立碑记功,刻录此次谈判全程,昭示天下。
殿上一片恭贺之声。
王伦低声谢恩,却能感受到许多大臣眼中的钦佩与几分艳羡,这种不动戈矛却有战功的造诣,古来不多见,升官发财必不可少。
不过,此番北伐,战功由认真反复议功,待班师回朝后,方能论功行赏。
如此才不至于出现差错,或者少记了功劳
“得地而不守,功反为虚。”
崇祯当场下旨,由韩世忠、岳飞、张俊、张伯奋率精锐接管四州防务。
三日后与金军于约定之地互换城防,立时驻防布防,农商安抚并行。
又令兵部、户部、工部分派军械、粮草、筑防等各项人手,确保接管之日即能维稳。
王伦起身躬身:“臣愿随韩、岳二公先行赴交割,以防生变。”
崇祯颔首应允。
三日后,北风猎猎。
蓟州北门之外,宋金双方的旗帜隔着一片空场分列。
城墙上,金军甲光闪耀,城外,宋军阵列如山。
正午时分,铜鼓三鸣,各派千人齐步入中立地带,监交官按誊写的条款,交接印信、库钥、城图。
在檀州,岳飞率铁骑亲自验视粮仓马厩,确保数目无差;
在妫州,王伦亲眼见到金军在城门前卸下门钉、交付城钥。
那一刻,他才真正放下心中最后一丝戒备。
夕时,退兵号角自四州同时吹响。
宽阔的平原上,金军人马缓缓北上,甲胄声逐渐远去。
宋军则于日暮之时开入城防,换上宋朝旗号,接收城池与军械。
城头新挂上绣着“宋”字的青天白日旗时,城中百姓自发燃香、鸣放竹炮,许多人在街道两旁泣不成声。
这是他们多年后第一次,在自己城门下看到宋旗重新飘扬。
完成接管后的第五日,韩世忠、岳飞麾下的大军缓缓南归,除驻防兵五千留守四州余军全部撤回燕京。
城外十里长亭,文武百官列阵迎候;
百姓扶老携幼,端着茶水、捧着熟食,争先恐后送到将士手中。
王伦与韩、岳并骑而行,笑道:“韩公,岳公,此去虽说无刀兵立功,但这口气,咱们总算替燕云百姓出了。”
岳飞抱拳:“这是王相公之功,我辈不敢居全。”
......
金秋九月,秋高气爽。
燕京城内如同过年。
这次北伐,可谓战果累累。
不仅收复了东京开封府,还一路北上,收复了太原、沧州重镇,以及燕云十六州的八州之地,其中四州是靠谈判取得。
城头的宋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,城下则是一派不舍与热烈交织的场景。
今日,崇祯皇帝宣告北伐大胜,班师回朝!
按照他的部署,宋军留守五万人,分屯燕京及新获四州,统一由岳飞节度,驻守北地门户,防范金人再犯。
其余八万大军,则由皇帝御驾亲率,南撤班师。
崇祯御临点兵台,亲自嘱托岳飞:“卿可任选劲旅三万,驻守燕京与蓟、顺、檀、妫四州,此役虽暂歇,然金人贼心未改,卿要与守将严明军纪、抚恤百姓,使燕云民心,重归大宋!”
岳飞抱拳答道:“臣必固若金汤,不使敌军涉我边寸土。”
有岳飞镇守燕京,崇祯宽心,这才放心班师回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