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外虚空,星海防线缓缓收敛其璀璨光芒,如同蛰伏的巨兽,依旧警惕地锚定在洪荒世界壁垒之外。防线前方,漂浮的虫族残骸构成一片冰冷的死亡星环,无声诉说着战争的惨烈。
殷星最后看了一眼那幽暗深处仍在蠕动增长的虫族巢穴,转身,一步踏出,空间折叠,身影已穿过世界壁垒,回归洪荒天地。
清新的灵气包裹周身,洗刷着来自虚空的冰冷与死寂,也让他高度紧绷的心神稍稍一松。但他清楚,这片刻的安宁,是用血与火换来的喘息之机。
当他出现在朝歌城上空时,阳光刺破云层,洒落在他染血的月白法袍上。城墙上、街道中,无数目光汇聚而来。有劫后余生的庆幸,有对未知威胁的恐惧,但更多的,是一种找到了主心骨的炽热与期盼。
没有喧哗,只有一片压抑着的、沉重的呼吸声。
然后,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,高呼:“恭迎摄政王凯旋!”
如同潮水漫过沙滩,朝歌城内,无数民众自发地跪伏于地,声浪汇聚,直冲云霄:
“恭迎摄政王凯旋!”
“护我洪荒!”
声浪之中,丝丝缕缕远比平日更加精纯、更加凝聚的人道愿力,如同百川归海,自发涌入殷星体内。那原本因连番大战而黯淡几分的功德金轮,受此愿力滋养,重新变得璀璨夺目,甚至隐隐扩大了一圈。
他不仅是殷商的摄政王,此刻,在无数目睹或听闻了天外之战生灵的心中,他已是这片天地在面对存亡危机时,能挺身而出、力挽狂澜的守护者。
皇宫之前,人皇帝辛身着冕服,亲自相迎。他看着自虚空归来的殷星,目光复杂,有欣慰,有凝重,最终化为一声长叹,拱手一礼:“星,辛苦了。”
这一礼,代表人族共主,正式认可了殷星在此次洪荒危机中的领袖地位。
随后数日,龙族使者、截教代表、乃至一些原本中立或观望的散修大能、部族首领,络绎不绝地抵达朝歌。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:拜会殷星,商议应对虚空虫族之策。
金鳌岛,碧游宫。
通天教主坐于云床之上,听完多宝道人详细回禀天外之战经过,以及殷星构建星海防线、发现虫族基因指令等细节,他那双看透万古沧桑的眼眸中,闪过一丝异色。
“以简化版周天星斗大阵,于虚无之中强行开辟星辰领域……此子对阵道、对空间的理解,已远超寻常大罗。更难得的是那份决断与担当。”通天教主缓缓开口,声音清越,“那虫族背后,竟有如此精准的恶意指向……看来,此番量劫,远比封神更为凶险。”
他沉吟片刻,对侍立一旁的多宝道人与金灵圣母道:“传讯殷星,他可来碧游宫一行。既然要整合力量,共抗外敌,我截教,总不能只出几个弟子,几头蛟龙。”
消息传回朝歌,殷星并未感到意外。通天教主性情率直,不喜阐教与西方教那些弯弯绕绕,在共同的大敌面前,这位圣人选择了更直接的支持方式。
他没有耽搁,安排好朝歌与防线事务后,便借助空间穿梭,径直前往东海金鳌岛。
这是殷星第一次踏足这传说中的截教圣地。但见仙岛悬浮,烟霞缭绕,紫芝崖下碧波翻涌,岛上奇花异草遍地,灵兽仙禽悠然自得,一派万仙来朝的磅礴气象,与玉虚宫的肃穆清冷截然不同。
通天教主并未在恢弘的大殿接见他,而是在一处简朴的蒲团上,于一片紫竹林旁的石亭中相见。圣人气息内敛,仿佛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,却又给人一种无处不在的锋锐感,如同藏于鞘中的诛仙四剑。
“晚辈殷星,拜见教主。”殷星执晚辈礼,不卑不亢。
通天教主目光在他身上扫过,尤其是在他周身那隐而不发、却与洪荒星辰隐隐共鸣的气息,以及那圆满功德金轮上停留一瞬,微微颔首:“不必多礼。你于天外之事,我已知晓。做得不错。”
他开门见山:“量劫已起,天机混淆。如今又有域外‘熵’之威胁,此乃洪荒开辟未有之变局。阐教顺天而行,西方教另有所图,我截教,为众生截取一线生机。你之所为,合乎我教教义。”
殷星心中微动,通天教主这番话,几乎是将截教在接下来动荡中的立场,与他绑在了一起。
“教主明鉴。虫族非一族一教之敌,乃洪荒众生之共敌。唯有合力,方有生机。”殷星沉声道。
“合力?”通天教主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,“如何合力?像你那星海防线一般,将各家阵法、神通简单拼凑吗?”
殷星坦然道:“目前确是如此,仅为应急。长久来看,需更深度的整合。例如,龙族控水之精,能否与星辰之水部结合?截教阵道变化,能否融入星斗运转?甚至……各家炼器之法,能否共通,炼制出更能克制虫族的战具?”
通天教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:“看来你已有思量。整合非易事,牵扯道统、资源、乃至功法秘传。不过……”
他话锋一转,袖袍轻轻一拂,一枚非金非玉、萦绕着混沌气息的令牌悬浮在殷星面前。令牌之上,一个古朴的“截”字,蕴含着无上剑意,仿佛能切开混沌。
“持此令牌,可自由出入金鳌岛外围藏经阁三层以下,参阅我截教部分阵法、炼器、杂学典籍。亦可凭此令,调动东海三万里内,所有挂名我截教的水族与散修,听你调遣,共御外敌。”
殷星心中一震。这不仅仅是口头支持,这是实实在在的资源倾斜!截教号称万仙来朝,其藏经阁底蕴何等深厚?即便只是外围三层,也足以让他在阵法、炼器等方面获得飞跃。而调动东海势力的权限,更是将一股庞大的力量交到了他手中。
“此外,”通天教主看着他,目光深邃,“你既已触摸‘终结’之妙,当知万物有始有终,方合大道。我那诛仙剑阵,乃天道杀伐之器,亦蕴含无上终末真意。若有机缘,或可助你印证己道。”
诛仙剑阵!
殷星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波澜。通天教主给出的帮助,远超他的预期。这不仅是支持他整合力量对抗虫族,更是隐隐在为他铺就更进一步的道路。
他郑重收起令牌,躬身一礼:“多谢教主厚赐,殷星必不负所托。”
离开金鳌岛,殷星心中已有全盘计划。他以朝歌为核心,以截教令牌和自身威望为纽带,开始真正着手整合洪荒力量。
他设立“抗熵联盟”,总部暂设朝歌。联盟内部分设:
战部: 由恶来、雷豹等人族将领,部分截教善战仙人,龙族战将共同组成,依托星海防线,负责正面抵御虫族。
阵部: 由殷星亲自牵头,邀请截教阵道高手、人族阵法大家,研究如何将星斗大阵与其他阵法融合优化,并尝试构建第二、第三道后备防线。
器部: 开放部分来自艾瑟瑞尔的科技理念与洪荒炼器术结合,由截教炼器师、人族巧匠主导,开始尝试研制针对虫族甲壳、能量核心的新型制式法宝与战争器械。
研部: 集中各方擅推演、解析之能的修士,全力研究捕获的虫族样本,试图破解其基因指令的源头、通讯方式乃至进化路径。
一时间,整个洪荒(除阐教与西方教势力范围外),呈现出一种久违的凝聚力。各种资源、人才开始向朝歌及东海区域汇集。一种基于生存压力催生出的、粗糙却高效的合作模式,开始运转。
殷星站在观星台上,看着下方熙攘忙碌的景象,感受着体内愈发凝实的人道愿力与缓缓增长的修为,目光却依旧沉重。
整合初见成效,但真正的考验,远未到来。虫族巢穴仍在扩张,那基因指令背后的阴影愈发清晰。而封神榜上的名字,依旧在无声增加。
就在这时,他心有所感,望向昆仑山方向。
一道淡漠缥缈的意念,如同九天垂云,掠过朝歌,并未停留,却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。
那是元始天尊的注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