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源之墙的震动并未平息,反而如同被激怒的巨兽,酝酿着更加狂暴的回应。那来自墙外的、冰冷贪婪的注视感如芒在背,但更迫在眉睫的威胁,来自这片维度本身。
殷星周身丈许之地被初生的道果雏形光辉笼罩,如同暴风雨中唯一的孤岛。但这庇护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。维度震颤产生的无形波纹,不再是杂乱的震荡,而是开始有序地汇聚、压缩,从四面八方朝着他,朝着那枚刚刚诞生的道果雏形,碾压而来!
这压力并非单纯的物理力量,它更接近于一种法则层面的否定与排斥。它模拟着世界归于奇点、万物重返混沌的意境,带着一种开天辟地之前、那足以压垮一切有形之物的鸿蒙重压!这片由无数世界生灭构成的维度,似乎无法容忍一颗如此“异质”、蕴含着强烈“开辟”与“创造”意志的道果在其内部诞生,尤其这颗道果还引动了墙外存在的关注。
“哼!”
殷星身躯猛地一沉,仿佛有无形山岳压上肩头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护体仙光瞬间明灭不定。他脚下的虚无都似乎在这压力下变得“凝实”,要将他彻底禁锢、压碎。
这不是天劫,却比天劫更加凶险。这是起源之墙本身,对这枚超出常规范畴的道果雏形降下的“考验”,或者说……“清理”!
“要我碎?偏不!”
殷星眼中厉色一闪,喉咙里发出低吼。他非但没有退缩,反而主动催动体内那枚缓缓旋转的道果雏形!
嗡——
道果雏形光华大盛,内部力之法则所化的无形轴心疯狂旋转,爆发出磅礴的“开辟”意志,硬生生顶住那无处不在的混沌重压。空间法则形成的经纬脉络急速延伸、交织,在他体外构筑起一层层不断生灭的空间壁垒,试图分解、偏转这股压力。生命法则流淌,滋养着他近乎崩溃的肉身,并赋予道果本身极强的韧性,使其在重压下维持着基本结构,不曾碎裂。
但这压力太强了!它源自整个起源之墙维度,仿佛无数毁灭世界残留的终结道韵被汇聚起来,专门针对他一人。
咔……嚓……
细微的、仿佛琉璃即将破碎的声音响起。道果雏形表面,那朦胧的光辉边缘,开始出现一丝丝极其细微的裂纹!外部凝聚的层层空间壁垒更是如同脆弱的玻璃般接连破碎,根本无法有效抵挡。
殷星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,体内法力如同决堤洪水般倾泻,用来维持道果和防御。他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被这股重压碾成齑粉。
不能退!退则道毁人亡!
他疯狂运转《九转人皇经》,功德金轮在身后浮现,人族薪火相传、披荆斩棘的不屈意志融入他的抵抗之中。道心之剑在识海中铮鸣,斩灭因重压而产生的放弃与绝望念头。
他将所有的意志,所有对“道”的坚持,尽数灌注到那枚摇摇欲坠的道果雏形之中!
“力,定鼎乾坤!”
“空间,架构真实!”
“生命,不息不灭!”
“给我……凝!”
他发出无声的咆哮,不再试图完全抵御那股压力,而是引导着部分压力,如同锻打神铁的巨锤,狠狠砸向自己的道果雏形!
这是一个极其疯狂的举动!稍有不慎,道果便会彻底崩碎,他也会神魂俱灭。
然而,奇迹发生了。
在那股模拟开天辟地般的恐怖压力持续“锻打”下,道果雏形表面那些细微的裂纹非但没有扩大,反而在鸿蒙紫气残留的演化道韵与殷星自身不屈意志的支撑下,开始弥合、重组!
每一次压力的冲击,都迫使道果内部力、空间、生命三大核心法则更加紧密地交织、融合,迫使那些融入的零散法则与知识碎片被更深层次地炼化。道果的形态在压力下微微缩小,却变得更加凝实、沉重,散发出的道韵不再仅仅是宏大,更增添了一种历经锤炼后的坚韧与不朽意味。
它就像一块璞玉,正在被起源之墙降下的重压,强行雕琢、淬炼!
就在这僵持与锤炼不知持续了多久,殷星几乎要耗尽所有心力与法力,意识都开始模糊的刹那——
那枚承受了无尽压力、变得愈发凝练的道果雏形表面,光滑的辉光之下,开始悄然浮现出一些极其细微、天然生成、玄奥无比的纹路。
这些纹路并非雕刻,更像是道果本质的显化。它们极其模糊,若隐若现,仔细看去,有些部分隐隐勾勒出斧劈混沌的轨迹,有些部分像是宇宙脉络的缩影,还有些部分如同生命演化的螺旋……它们共同构成了一幅蕴含无限玄机的篇章,铭刻在道果之上。
随着这些细微纹路的浮现,道果抵抗外界压力的能力陡然提升了一个层级!它不再是被动承受,而是开始以一种独特的频率微微震动,竟隐隐与起源之墙维度的某种底层波动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!
施加在殷星身上的恐怖压力,骤然减轻了三成!
他猛地喘过一口气,如同溺水之人重回水面,贪婪地呼吸着……虽然此地并无空气。他疲惫至极,却眼神灼灼地盯着体内那枚道果。
纹路!道果生纹!
这代表着他的道果,在起源之墙的“帮助”下,度过了最危险的初生阶段,开始朝着更完善、更强大的形态进化!
然而,没等他细细体悟这些纹路蕴含的奥秘,那股减轻了的压力再次变化,不再是全方位的碾压,而是化作无数细密、锋锐的“针”,如同万箭穿心,朝着道果上那些新生的、看似最脆弱的纹路,发起了针对性极强的侵蚀!
考验,远未结束!